对着靠近的人，苏婉透暴露了一点小脾气：“大娘，我不要去，姨娘也不想我去，我看得出来。”
她住了口，从高几上直起家子往内里院子里探看，自语道，“程女人明天这么早就走了？”
――这程家天然是程文地点的程家，程文在家中行三，这四老爷就是他的亲弟弟。
她看自家大爷是千好万好，可不得不承认，现在外人看着可不是这么回事，一个获咎了首辅的半大小子，家被锦衣卫抄尽，父母没了，底下倒还拖着两个没成年的mm，嫁出去过这日子，熬到哪天赋是个头？
“……我不。”苏婉犟着，眼圈渐渐又红了，“我有嫂子的，哥哥客岁还去见她了，返来讲她又标致又敬爱，也不抱怨爹爹给他定个不懂事的娃娃了，当时我们都笑了他。――现在这个又是谁，我不认得，我就不要去给她陪笑容。”
苏婉嘟起了嘴，还是不依：“大娘，我就是不想去，阿谁客人我又不熟谙，为甚么要去一向陪她。姨娘和mm情愿陪着，让她们去陪好了。”
苏婉一边挺欢畅地悄悄想，一边下了炕，拉着梁大娘的手往外走。
苏婉缓过来那股不高兴的劲，主动和她说：“大娘，你别担忧，我晓得哥哥现在不轻易，我不会给他找费事。等他返来，他如果情愿和程家女人的婚事，那我甚么也不说，我就乖乖的。”
苏委宛往堂屋，刚至廊下，便见孙姨娘满面忧色地捧着一张纸，苏娟凑过甚来在看。
苏婉忙忙否定：“没有，刚才蚊虫迷了眼，我揉了揉才红的。”
但程家人走得很快，等她出去时，程家人也出了院门了，她先没去陪客，现在也不好跟着人追出去，愣了下，只好转而决定去问孙姨娘。
梁大娘笑了：“好姐儿，这就对了。”
“姐儿，你胡思乱想甚么呢，”梁大娘道，“程家也是美意，我们家家势起来得晚，出息仕进的只要老爷一个，老爷去了，大爷没个得力人帮扶，今后就艰巨了。程家和我们分歧，家大业大，他家要把程老爷留下的女人和我们大爷攀亲，是想帮扶着大爷一把的意义。唉，程女人也是个不幸人，程家老爷要不是和我们老爷一起遭了难，凭着她的家世，不知能嫁到甚么样的人家去呢。”
苏婉的眼圈红了，她用力抽了下鼻子，试图把在眼睛里打转的泪珠憋归去。
梁大娘便只能放弃了拉她出去，见她一个小人儿孤坐不幸，拉过中间一张高几，坐下来陪她一会。
苏婉扭过身子，往窗子那边蹭了蹭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，果影影绰绰地瞧见一个身姿卓约的女人，正在两个丫头的护持下往外走，前面还跟了个穿素袍的男人。
一个穿戴半旧褐色褙子的中年妇人说着走出去，她是上回陪苏长越往张家去拜寿的管家梁伯之妻，苏家蒙此大难，下人们能打发的都打发了，只要梁伯这一对老伉俪，一把年事没个后代，既没处可去，也不忍离了故主家，是以便不怕道远一起跟着回了安陆。
她说着，还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。
梁大娘的行动顿了顿，透过苏婉身后的窗子往外看了一眼，低声嘲笑：“正为她不要你去，你才不能趁着她的情意！上不得台盘的东西，太太才去了几天，就忘了本了，莫非太太当日在时也是这么待娟姐儿的？太太都没分嫡庶，她一个下九流的妾倒分起来了，还给端庄嫡出的姐儿下绊子。姐儿，你莫怕，有大娘在呢，你尽管去，她敢明着给你神采瞧，等大爷返来，看能饶得了她！”
只不好把这话说与苏婉，怕再把这小泪包怄哭了，梁大娘只要顺着她道：“但是呢，老爷的目光应当错不了，说不准人家就不承诺――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