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经,我觉得这个匣子里所备下的东西或许不会有效到的一天,可想不到,我竟是没有白白筹办它们。
“承诺我,”我缓缓道:“不管如何样,都要好好活下去,并且我另有一件事想奉求你们。”
“陛下他说甚么?”似是已经有所预感,我不疾不徐地问道。
我便走到书案前,也不要采绿帮我, 一边亲身研墨, 一边暗自思忖我当在这尺素之上写些甚么才好。
我端起那碗鸩药,缓缓送至唇边。
温媪既然救我,又会何会要杀我,还是在卫恒眼皮子底下弄鬼?若真是她假传圣旨要我死,就不怕我身后卫恒清查到她头上,她亦逃不过一个死字?
想见君色彩,感结悲伤脾。念君常苦悲,夜夜不能寐。
过了约有半个多时候,温媪便仓促回转,手上还拎了一个食盒返来,但是却仍旧不见卫恒的影子。
跟着便是那毒酒入喉,冰冷如刀的痛感。
我寂然坐倒在榻上,有力地问道:“那份奏报里都说了些甚么?”
我并没有再请温媪替我带话说我想要见他,我统统思君不见君的忧愁与焦灼,已尽数饱含在这几句诗当中,他如果我的知音人,看了便自当明白。
她二人听我如许说,非常慎重点了点头,“婢子定不负娘娘所托。”
我抬高了声音,“待我饮下那毒酒以后,我想你二人能守在我身边,不管日夜,寸步不离,直到我被大殓入棺,就当是送我最后一程。”
待得素绢上的墨迹干透以后,我将它折成个方胜之形,递到温媪手中,请她替我交给卫恒。
我重又将那碧玉碗放回几案,同温媪道:“既是陛下之命,我自是不敢违背,既然要奔赴鬼域,可否在上路之前容我重整妆容,换一身衣裳,再来饮下这御赐的鸩药。”
一个久居深宫,无亲无端,同宫外之人没有任何干系的良善老妇,竟然有胆量假传圣旨想要鸩死她的仇人皇后,仿佛如何看,她都没有来由会做出这等匪夷所思之事。
明显昨日卫恒见我将他觉得的孽种护在身后,那般暴怒,也还是没有杀我,却不知温媪口中的那奏报里又写了些甚么,竟激得他到底还是动了杀心,如宿世普通要赐我一盏鸩药?
温媪将头埋的更低,哽咽道:“陛下他竟然说……说是……若要他信赖娘娘是无辜的,除非娘娘用性命来证明本身的明净!”
“陛下当时看了那奏报后的神采真是可骇得吓人,老奴还从没见过陛下这般气愤到失态的模样,说句大不敬的话,的确像是失了神智普通,状若癫狂,嘴里不住的说娘娘是在骗他,任老奴如何替娘娘辩白,陛下都充耳不闻,只是一个劲儿地在那边反复这一句话,老奴看陛下景象不对,便想辞职,哪知陛下却俄然把老奴叫住,竟然说……”
我便唤了采蓝和采绿两人随我一并进到阁房,让她们帮净面打扮、挽发换衣。
她们擦了擦泪道:“娘娘固然叮咛!”
我乃至轻笑道:“陛下但是让你送了毒酒过来,又要赐我一死?”
直接将我因宿世的各种而心生的恐忧落笔于尺素之上, 天然是有些不当的,倒不如……
我强自平静的心忍不住发沉,莫非我这般情真意切的辨白都不能打动他吗?
何况我幼时曾救过温媪的家人,她为了酬谢我还曾暗中示警,让我躲过卫华的毒枣,救过我一命。
之前一向悬在心上的巨石,真到了它砸下来的时候,我反而出奇的安静,心内没甚么太大的颠簸,乃至模糊另有一种它终究来了,我能够就此松口气的感受。
温媪游移半晌,才道:“恕老奴大胆问一句,除了在椒房殿里翻出来的用来行谩骂之术的偶人外,娘娘和陛下之间是否另有甚么别的曲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