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山有木兮木有枝,心悦君兮君不知!”
“女公子既已知后果结果,又何必再问!”
荀渊还想再持续诘问,却被卫恒出言相阻,他语声冰冷,“伯昭,女公子既不肯说,我们又何必再问。卫某只是迷惑,女公子既然逼婚在前,目睹将得偿所愿,却为何又要逃婚?”
他头一次对我说了这很多话,句句惊心动魄。
却不想,因被黑山军一起追逐,没能到得桃源,却入了这卫府当中,凭借姨母为生。
卫恒音色沙哑,低声道:“我只晓得,当年在宛城,我落空了两位远亲的兄长。年老将马给了父亲,被追兵赶上,剁成肉泥。二哥抱着我纵马疾走,被乱箭射成筛子,我却被他护在怀里逃得一命。我母亲哀思之下,不肯再见父亲,自行归宁,不到一年,郁郁而终,这统统皆是因何而起?”
我有些惊奇地看向他,此人这句话问的倒有些君子之风。
“当年宛城平而复乱,到底是因为红颜之故,还是因为所谓的男人汉大丈夫们对美色、城池、权势的各种欲望而至,的确一目了然!”
卫恒终究转过身来,极有压迫感地逼视着我,“女公子此话当真?”
我的婚车刚到达邺城,便传来母亲病故的动静,我竟连她最后一面,也未能得见。
平生第一次,我晓得了心碎是多么滋味。本来在他眼中,我那些为姨母、为天下女子辩论之言全都是不经之言,是教唆他们父子干系的诛心之语?
不过是被所爱之人无情回绝罢了,他有他的冰冷,我亦有我的高傲。
我淡然道:“若公子当真不肯娶我,不过想体例再拖上一个月,有何难处?大不了就真染上一回重疾,虽受些病痛,总好过娶一个本身仇恨的女子,日日相对,相看两厌。”
待母亲入土为安后,我只消将真相奉告嫂嫂晓得,她的脾气比我还要刚烈,定会带我到那处世外桃源,避世而居。
我和嫂嫂归去时,特地记下了途径,第二年还去那边赏了一回桃花。当日哥哥战死洛城,嫂嫂带着我们从洛城逃出去时,便是筹算带我们逃到那一处桃源里,自此避世而居,待到战乱停歇,天下承平,再重入俗世。
卫恒面色阴沉,不置一词。荀渊却道:“女公子此言也未免太自说自话了吧。自行离府?这司空府防备森严,敢问要如何离府?”
就在我和卫恒婚期的前一天,军中传来急报,董焯率二十万雄师兵临城下,卫畴积年所藏粮草辎重尽数被其所烧。
可我还是忍不住脱口问道:“若我不是姨母的亲眷,公子可还会这般嫌弃于我?”
是否……我和卫恒将会准期结婚,他或许不会装病,他还是会娶了我……
他既已对我挑明心迹,我亦有很多言语不吐不快。
昔年姨母为免宛城百姓遭卫畴屠城,被她夫家小叔献给了卫畴,本日为求援手退敌,我亦被卫畴献给了汝南程氏。
荀渊还要再替他补上一句,“子恒当时才只要五岁,心伤两位兄长英年早逝,痛哭了三日夜,连嗓子都哭坏了。
“若非怕母亲劳心,当日天子过府后,我便想分开贵府。若公子愿多拖上些光阴,等母亲仙去后,我定会自行离府,毫不会再滋扰到公子。”
昔年在洛城的时候,有一年春季,嫂嫂带了我回她娘家武陵去踏青玩耍。
想不到,符婕当日对我所言,竟是一语成谶,我到底成了卫畴手顶用来政治联婚的一颗棋子。
我心神不宁地又煎熬了旬日,再有两天,便是我和他的婚期,可他那边却还是统统如常,没有涓滴非常。
卫畴为求汝南程氏援手,转手便将我这个准儿媳许给了程熙为妻,换来了军粮二十万石,以解燃眉之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