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至于我没法做到之事,我亦会遴选良家子,来奉养将军,替将军繁衍子嗣。”
临出房门前,他似想起甚么,转头道:“我已派人去寻医圣仓公,等他到了邺城,再请他为你诊脉。”
可不知怎地,被他那样不动声色、冷冷地看着,我竟有些想临阵畏缩。若非靠着宿世那一股子恨意支撑,我只怕早就偃旗息鼓、落荒而逃了。
“如何?夫人另有话说?”卫恒再次回身。
“我当时另有些小女儿心机,明知当时情势危急,丞相是逼不得已才将本身的准儿媳嫁到程家,我阖家既受丞相与将军大恩,自当极力相报。”
既然我不能将本相掷到他脸上,不如就让他如许觉得吧,何况当年,对他们父子将我当作联婚的棋子转手嫁到程家,我心中并非全无怨怼。
一室寂然,也不知过了多久,他轻咳两声,涩然道:“这些话,本来是夫人晚膳时想同我讲的吧!看来,我真是返来的太早了些……”
“以是长姐送来的两个妾侍,夫人毫不踌躇就收下了,你心中就没有半点介怀之意?”卫恒问道。
卫恒身形一僵,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,好半晌方道:“不错,确是卫某强娶了夫人。但你本来就该是我的,早在三年前,你就当是我的夫人。”
他返来的极早,才分开不过一个时候,便又肝火冲冲地奔进我房中,神采比外头阴云密布的天气还要可骇。
他凝睇着我,“夫人这算甚么,打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吗?”
“不过,我也不过就是想想罢了,因为我晓得,别说将军当时厌憎于我,便是将军亦是想娶我为妻,危急关头,也会以大局为重,舍了我的。”
我略一踌躇,他此时这副淡然安静的模样比方才满脸怒容的他,瞧着更是吓人。
“可贵夫人今晚邀我共进晚膳,想来便是为了此事。既然夫人也不肯收下她们,我这就命人将她们送归去。”
“明显你当时候亦是想要嫁我为妻,为何现下――?”
“可内心却还是忍不住会想……会想将军会不会悄悄来带我走,明知这个动机有多无私、有多荒唐,可我还是忍不住会想……”
等他从净室换好一身洁净衣衫,我递上一碗姜汤,“将军也饮一碗姜汤,驱驱寒气吧?”
“既然你这般讨厌于我,为何还要嫁给我?”他口不择言地问道。
他的手心潮湿而冰冷,似在模糊轻颤。想不到他平日看起来体健如虎,不过淋一场雨,便有些抵受不住,神采也有些惨白。
从府门到我房中,路途并不算近,那雨又下得急,我却未曾淋到一滴雨水。除了裙脚处溅上些雨水外,我头面双肩竟是连半星雨点也未沾到。
卫恒冷静接过,只饮了一口,就放在一边,直身而起,腰背绷得笔挺,单手负在身后,眸中统统情感已尽皆掩去,只余一片淡然,“夫人的话说完了吗?”
“……如果将军不忙的话,晚膳时,妾有一事要同将军讲。”
回程的这一段路仿佛格外冗长,也不知马车在雨中行了多久,才终究到了府门前。
见他咳得短长,微一迟疑,我还是倒了一盏热茶递给他。
我看着他发间不竭滴落的水珠,不由轻按了按右手掌心,那边似是仍能感受获得,他方才掌心那一团凉意,耐久不散。
想来我宿世当是照着卫华叮咛,这般同卫恒讲的。
“你的心变到谁身上去了,是程熙还是卫玟?”他语声清冷,眸中两团肝火却越烧越旺,如欲噬人普通。
我先前只知他君子六艺无所不精,尤精于骑术和剑术,不想他于这撑伞之术亦是成就颇深。
我垂下眼睫,语声平平,“方才尹平来过两次,说有要事要面禀将军,既然将军不必姜汤驱寒,还请快些畴昔书房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