宿世,我将这些怨怼深埋心底,从未曾,也不敢在卫恒面前抱怨过一个字,而现在,它们终究得见天日。
“新婚之夜我便同将军说过,民气易变……”
我轻声道:“将军当明白,若我真故意去丞相面前告将军的黑状,早就去了。那样的事,若非逼不得已,再也走投无路,我是绝计做不出来的。”
我看着他发间不竭滴落的水珠,不由轻按了按右手掌心,那边似是仍能感受获得,他方才掌心那一团凉意,耐久不散。
我推开车门,见尹平允快步走到卫恒身侧,替他撑起一把大伞。卫恒却接过他手中伞,走到车前,将我兜头罩下,为我挡去统统的雨疾风骤。
我摩挲着袖中玉牌上雕镂的斑纹,看着他高大颀长的背影,俄然想到任氏和李氏,忍不住道:“将军……”
可不知怎地,被他那样不动声色、冷冷地看着,我竟有些想临阵畏缩。若非靠着宿世那一股子恨意支撑,我只怕早就偃旗息鼓、落荒而逃了。
卫恒听了这几句话倒是没甚么反应,只淡淡回了一句,“夫人的意义,卫某明白了。”
“分忧?好一个分忧!”卫恒气得声音都有些颤栗。
医圣仓公,歧黄之术冠绝天下,但其人行迹不定,四海行医,只治有缘之人,极是难寻。
“你的心变到谁身上去了,是程熙还是卫玟?”他语声清冷,眸中两团肝火却越烧越旺,如欲噬人普通。
我略一踌躇,他此时这副淡然安静的模样比方才满脸怒容的他,瞧着更是吓人。
回程的这一段路仿佛格外冗长,也不知马车在雨中行了多久,才终究到了府门前。
“我当时另有些小女儿心机,明知当时情势危急,丞相是逼不得已才将本身的准儿媳嫁到程家,我阖家既受丞相与将军大恩,自当极力相报。”
他凝睇着我,“夫人这算甚么,打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吗?”
我微微一怔,他这句话问得可真是……求我打他的脸吗?
我低眉敛目,有些歉疚隧道:“还请将军恕罪,实则大婚当日,妾便盼着能有一名mm来为妾分忧了。”
卫恒唇角微翘,“好,我定然早些返来陪夫人用膳。”
卫恒身形一僵,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,好半晌方道:“不错,确是卫某强娶了夫人。但你本来就该是我的,早在三年前,你就当是我的夫人。”
“早听晚听,实在也无甚不同,我不过是想将军明白,在我心中,我同将军不过是一对挂名伉俪,除了敦伦之事和生儿育女外,我会尽到一个老婆应尽之责,替将军摒挡中馈、奉养舅姑、安宁后宅。”
屋外还是雨声淋漓,卫恒推开婢女呈上的雨伞,毫不爱惜本身新换的衣衫,径直走入雨中,未几时,身影便没入一片蒙蒙的雨雾当中。
“可贵夫人今晚邀我共进晚膳,想来便是为了此事。既然夫人也不肯收下她们,我这就命人将她们送归去。”
“可贵夫人愿透露心声,还想说些甚么,但说无妨。”他有些不耐道。
卫恒缓缓坐在榻上,手支在膝头,揉了揉额角,“你是怪我当年没能护住你,眼睁睁看着你被父王嫁给程熙,对我这个未婚夫大失所望,这才……”
“至于旁的恩爱,便不必劳烦将军了,妾身亦消受不起。”
“朱紫所赐,妾不敢推拒。”我照实作答。
我笑看着他,温温婉婉地问道。
自从发明这一世,卫恒和宿世非常分歧,成心偶然间到处向我示好,且不是决计为之,竟似是真情透露,这几句话便梗在我心中,早已是不吐不快。
经历宿世各种,我对他已是心如死灰,再不想同他有任何的感情纠葛,只盼能井水不犯河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