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心中一动,他这还是头一次,跟着我唤杜夫人做姨母。先前,常常提到他这位继母,他都要加上一个“你”字,既不肯唤她后母,也不肯唤她姨母。可贵这一次,竟改了口。
她说完,用心顿了一下,两小我齐齐看着我,想我能主动问她们一句。
但是这一次,为了仓公,不管卫恒是否乐意,我都要去见姨母。
“仓公乃是不世出的神医,其医术不知能救多少人的性命,还求姨母不管如何,在丞相面前替他美言几句,保他一命。”我哀告道。
可他此时的病人,却不是那些一心只想治愈沉疴的浅显百姓,而是身处权势最顶端的卫畴,生性多疑、不信赖任何人的枭雄卫畴。
我忙接过姨母手中之信,细读起来。我只在大婚前见了嫂嫂和岩弟一面。以后,他二人便被卫畴接走,岩弟被他送到他最赏识的谋士,执掌校事府的郭茄身边。
如同之前卫华送任、李二女送到我面前时,我虽忆不起宿世景象,但是宿世时心中的各种情感却全都纷至沓来。
而何彦,卫畴此次还派了何彦去和卫恒一道征粮,这是在……监督他吗?
她二人跟我抱怨道:“婢子原也不想的,但是中郎将方才那眼神实在过分吓人,婢子们还没反应过来,那脚就本身今后退了……还请夫人宽恕这一回,下回任中郎将再如何瞪我们,只要夫人不发话,婢子们毫不会再丢下夫人。”
我不由奇道:“这是为何?”
卫畴捻须笑道:“老夫当然盼着你们伉俪恩爱,但有些时候,却也不大愿定见到你们伉俪二人――同心同德。”
门别传来模糊一声长叹, 不知过了多久, 我才听到有脚步声响起, 垂垂远去。
急于晓得仓公的安危,同卫恒的这第二次博弈,我只得再让半子,再次遂了他的愿。
不管宿世我的那几个孩子究竟是因何而死,这一世我都毫不会再让悲剧重演。如果我不能确保他们安然出世,能护他们平生全面,那我甘愿未曾将他们带来人间。
卫畴还是在前次的芳榭亭召见我。
他话中语气实是有些奇特,令我不由疑窦丛生,反问道:“莫非舅氏不肯见我同子恒伉俪和美吗?”
为了避嫌,除了这每月两次问安外,我亦是深居简出,从未曾在其他时候去过相府。
卫恒此举,清楚就是在威胁我去看他,我一时心软,已让他如了一次愿,难不成今后这一整年,我每天都要去看着他服药不成?
我方道了一声“喏”,便听他又道:“听闻阿洛至今还从未曾唤过子恒一句夫君,现在又不肯唤我一声舅氏,莫非对这桩婚事,阿洛还是心有不甘?”
我笑看她们一眼,“你们如果不想说了,那就快些去寝息。”
莫非真是因为任姬身上那来自西域的奇香,不知不觉中已侵害了我的孩子,再被卫恒那一推,这才……
卫畴呵呵大笑道:“此答甚妙,不愧是吾之儿妇也。”
固然仓公此前曾用麻沸散令人假死,落空痛觉,然后开膛破肚,治愈了好几例病在五脏六腑的百姓,其术如神,这才被人称为医圣。
“谁让那李姬也按捺不住,她给中郎将送饭就罢了,还将夫人给仓公亲身做羹汤的事儿奉告给中郎将晓得。她挨罚,一点儿都不冤。”采绿气鼓鼓道。
我这才将手从门闩上放开。我虽打断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,可他之前说的那一句却几次在我内心窜来窜去。
这一次,卫畴没再改正我对他的称呼题目,反而点头笑道:“老夫不过是想晓得,仓公企图行刺老夫之事,子恒他是否晓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