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因为夫人不是那样的人,夫人向来都只会偏疼弱者。父王越是待我不公,夫人便越是会站在我这一边。”
可如果那心厌之人,亦是这般做派到你面前来献殷勤,那便如效颦的东施普通,丑而不自知,更惹人生厌。
许是幼年丧母,又一贯不得卫畴爱好,他的性子极是心高气傲,又冷硬疏离。
他的声音似沉浸在旧事当中,带着一丝追思记念的味道,“说出来不怕夫人笑话,我当时背肉痛得短长,若不是靠了夫人发间那一缕香气提神,只怕不等找到那间居住的茅舍,我就在半道上晕畴昔了。”
难为他一个整日舞刀弄剑,箭法精美到可百步穿杨的将军,此时握着这把小小的玉梳,竟有些微微的颤抖,一下又一下,从发梢梳至发尾,部下轻柔非常,像是恐怕会弄痛了我。
我正要扭头,却被他单手就将我身子定住,“夫人别动,细心扯到头发弄痛你。”
却不知,他主动替我梳头这一温情脉脉的行动本身,就已让我心中极不痛快。
临去前,他俄然顿住脚步,回身道:“在父王面前,多谢夫人了。”
阿谁放下矜持,不时到处都想对他好的人,也是我!
“烛火暗淡,看多了伤眼,夫人又正在病中,还是早些安息吧。”
我僵坐半晌,一点点地回过身子,看向身后,但见烛影深深,空无一人。方才的统统,不实在的如同一场梦。
哪知我才将竹简举起来,便被他一把夺了畴昔。
而这一次,轮到我对他视而不见。
可过未几时,又会如那看家护院的大狗般蹭到我跟前来,委宛示好。
茫茫人海间,知我者最是难求。可为何,这看破我心性之人,竟会是卫恒呢?
“那香气幽阴悄悄,更加惹得民气动不已。我到底没能忍住,借着马背颠簸,偷偷拔掉了那髻上束发的石簪。风儿一吹,夫人的一头如瀑青丝便飘了我满脸,那样丝滑的触感,那样淡雅沁人的兰花香气……”
铜镜中看不清楚,可那声音不是卫恒是谁?他不是走了吗?怎地又……
我微微一怔,许是之前为替仓公讨情,在卫畴面前父王二字喊很多了,此时顺口这么一说,竟被卫恒给揪了出来。
我放动手中竹简, “将军是想晓得父王都同妾身说了些甚么吗?”
这和顺却让我更加慌乱。
“公子如此纡尊降贵,莫不是为了方才谢我之事而酬谢于我。可公子就不怕谢错了人吗?”我声音有些生硬隧道。
但你若待他不冷不热,他这座冰山只会让你更加感觉寒意逼人。
“将军在我窗外立了这好久,但是另有甚么事吗?”
如许的父子之情,我也不知该说些甚么,此时对卫恒而言,任何的安抚都是惨白有力。
想明白了这一点,除了感喟宿世的本身外,推己及人,对这一世的卫恒,我竟生出了丁点儿怜悯之意来。
游移了一下, 他坐在离我比来的一张绣墩上,清了清嗓子, “本来昨日就想问夫人的……”
他闷坐半晌,到底没在这个称呼题目上胶葛下去,转而问道:“父王都同夫人说了甚么?但是已有疑我之心?”
我点了点头,卫畴是甚么样的心性,卫恒这个做儿子的,自是比我更加清楚。是以,在这一点上,我不必坦白。
便如现在,他正谨慎翼翼地替我梳头。
如果不是那人逃脱前,仓促往我发间插了枚东西的话,我几近真要觉得那不过是一场诡异的梦境。
我做梦也想不到,卫恒竟会对我做出这类事来。在当时那般凶恶的情境下,他不想着如何逃命,竟另有闲心去嗅我发间的轻香,乃至如个狡童般去弄散我的长发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