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正要说出酬谢二字,卫恒俄然低低地念了一句诗,“匪报也,永觉得好也!”

卫恒有些不欢畅。但今晚尹平没跟在他身边,不能替他说出那些他碍于颜面说不出口的谨慎思。

铜镜里,我本来淡然无波的脸上泄漏出一丝不成置信来。

“将军如何又返来了?”我问道。

“不怕。”我话音未落,他便斩钉截铁隧道。

可如果那心厌之人,亦是这般做派到你面前来献殷勤,那便如效颦的东施普通,丑而不自知,更惹人生厌。

许是幼年丧母,又一贯不得卫畴爱好,他的性子极是心高气傲,又冷硬疏离。

我缓缓探手到发间,取下那枚他留下来的簪子,在烛火下看了好久,想到我初见他时的情窦初开、少女苦衷,俄然掌心轻颤,一滴泪落了下来。

被我这般慢待,卫恒脸上并无涓滴不快,反而有半晌的恍忽, 夙来冷硬的一张脸在烛光下,竟有些温和。

我做梦也想不到,卫恒竟会对我做出这类事来。在当时那般凶恶的情境下,他不想着如何逃命,竟另有闲心去嗅我发间的轻香,乃至如个狡童般去弄散我的长发?

这实是不像卫恒的性子。

这和顺却让我更加慌乱。

他沉默半晌, 才接着道:“传闻为了仓公之事, 父王伶仃召见了夫人。父王他……可有难堪于你”

茫茫人海间,知我者最是难求。可为何,这看破我心性之人,竟会是卫恒呢?

哪知我才将竹简举起来,便被他一把夺了畴昔。

采蓝见我看着窗外, 轻声说了一句, “天气一黑下来, 中郎姑息站在内里了, 却不准婢子们禀报给夫人晓得。”

却不知,他主动替我梳头这一温情脉脉的行动本身,就已让我心中极不痛快。

“烛火暗淡,看多了伤眼,夫人又正在病中,还是早些安息吧。”

便如现在,他正谨慎翼翼地替我梳头。

你若待他如东风送暖,不见得他会被你捂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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