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过了早膳,跟母亲说了一声,我便去给姨母问安,本想如果能见着玟弟,便要他设法带我出府到兰台一游。
人前他倒还能规端方矩地喊我一声“表姊。”暗里里,倒是“姊姊”、“好姊姊”的乱叫一气。”
那琴谱略有些难,花了小半个时候,我方才完整弹了出来。
“母亲让我来陪嫂嫂说话,还让我今后好生顾问嫂嫂,如果嫂嫂的伤一日不好,那阿洛就一向赖在嫂嫂这儿,蹭吃蹭住。嫂嫂可别嫌弃我?”
我道了谢,姨母笑道:“都是一家人,不必跟姨母这般客气。”
姨母立时沉下脸来,“开口!长幼有序,你身为幼妹,岂可妄议兄姊?他们乃是你父亲的原配所出,又幼年丧母,我自当多看顾他们。家和,方可长保畅旺!我先前教你的那些事理都忘了吗?回你的房里去,将《女诫》抄上一百遍。”
那天早晨,听着嫂嫂匀长绵静的呼吸声,我却在想着我的苦衷,想着心中阿谁未解的迷题。
自从住进卫府以来,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姨母起火。
我虽不能直接去问卫玟当年之事,但我能够让他带我进到兰台。这个表弟对我一贯是有求必应,他又是颇得卫畴心疼的公子,带我进到兰台内里,应不是甚么难事。
我心中一动,忙道:“既然你帮我挑不出合我情意的琴曲,不如带我本身去挑如何?”
想来就是因为这些顾虑,在这件事上,姨母才会对本身的孩子这般峻厉。
只是我要如何进到那兰台里去呢?
卫玟听了这话,不觉得耻,反觉得荣,对劲道:“谁让阿洛姊姊生得美,仿佛天仙,不但能解我诗中之意,琴又抚得好听,乃是我的知音之人,我天然喜好同姊姊待在一处。”
我正要同他筹议去兰台查阅文籍之事,便承诺道:“那我们到外头去操琴吧,别吵着我嫂嫂。”
很快,我就想到了一个别例。
见郑媪领命而去,卫珠不欢畅道:“母亲为甚么老是偏疼三哥和长姐,回回都要给他们双份?您待他们再好,他们还不是不把您当母亲对待,从珠儿记事起,就没见他们来给跟您问过几次安!回回见了我和六哥、八弟,也都是冷着一张――”
卫畴虽是武将,但倒是爱书之人,不但喜读楚辞歌赋,亦喜读史乘兵法。
如果获咎了卫恒姐弟,只怕卫珠将来……
等等,我虽不能问人,但能够问书啊!
嫂嫂暗淡的眼神蓦地一亮,她握紧我的手,哽咽道:“不嫌弃,不嫌弃,我如何会嫌弃阿洛……”
自嫂嫂嫁到我们家,我还从没见过如许失魂落魄的嫂嫂,她向来都是唇角上翘、神采飞扬、意气风发。
虽说母亲昨日免了嫂嫂的晨昏定省,但嫂嫂一早还是和我一道去给母亲存候,奉侍她喝了汤药,又一道吃了早膳。
如果卫珠这番谈吐传到卫畴耳中,即使他对原配所出后代不过平平,但对小女儿只怕也会心生不满吧!
既已想到了大抵的体例,我便不敢再持续想下去,怕万一睡得迟了,明日气色不好,会让母亲担忧,嫂嫂自责。
我摇了点头,“初听动听,但余韵不敷,不过是首平平之作。玟弟,你写诗作文天赋一流,可于这琴乐上,却实在是目光平平。”
压服卫玟与我同去兰台,只是我的第一步。
卫玟游移道:“我这些琴谱都是从坊间所得,如果带姊姊去到那些处所去,只怕不大好吧……”
我笑道:“谁说我要你带我去坊间了?我是想去兰台挑些琴谱。你帮我找来的这些谱子都是新制的琴曲,固然别致,但我还是更喜好古曲。不如,明日你陪我到兰台去一趟,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