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奕颇是健谈且家学赅博,对《老》、《庄》、《周》、《儒》信手拈来,不时漫不经心的提出各种锋利玄论。
啊?!
挺胸盘桓三步,定住身子,回眼挑向刘浓,翘着嘴巴,大声道:“贤人云:俗人昭昭,我独昏昏;俗人察察,我独闷闷;敢问,其为何矣?”
刘浓闻声其誓词,回身朗笑……
来福埋着头似在想甚,眼中无益诱转来转去,昂首瞥见小郎君站在水阶上,从速两个疾步行到阶下,笑道:“小郎君,有个怪事。”
将将行至月洞口,小郎君踏出来。
咦!
刘浓眼底锋芒愈来愈盛,缓缓将信折叠,揣入怀中,沉声道:“信中是周义的行迹,其言周义暗中谋我,欲对我倒霉。”
小谢安见他眼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,心中稍稍一转已明其意,顿时怒了,两步窜到近前,仰着小脑袋,指着刘浓喝道:“汝看甚,非礼,非礼勿视!汝不知乎?”
“但是华亭美鹤、醉月玉仙,刘瞻箦?”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。
“嗨!!”
“谢真石见过刘郎君,常闻华亭美鹤擅琴、擅咏、擅辩。昨夜之琴,仙音渺渺,人间不成闻。昔日之诗,冰雪孤遗,无雨亦无情。不知本日,真石可否有幸,得闻刘郎君辩谈呢?”
谢奕目逐刘浓渐去的背影,但见美郎君青冠月袍随风皱展,风仪浑然若仙;遂放声朗笑,而后朝着身前三个女郎团团揖手:“华亭美鹤、醉月玉仙刘瞻箦,谢奕独学孤陋,昔日竟不知,今方始闻,果不为虚。各位小妹,阿兄告别。”
“喵。”
来福奇道:“小郎君,写的啥?”
“女正!”
三个世家小女郎遥行在前,各色襦裙飘飞冉冉,红中有绿、绿中参紫,似连成一片。在她们身后则跟着三个小小郎君,皆是五六岁高低。最后便是十来个侍婢,浩浩大荡。
谢氏水庄极美,正中是一汪碧水,纯红色的十字水廊直贯而过,将水庄一分为四。沿水四周则遍列白墙黑瓦、嶙峋假山、朱红亭台。
刘浓揖手道:“华亭刘浓,见过几位小娘子!”
昏了。
廊中赞声不断,特别是谢真石,一双眼眸似明似暗沉湎于此中,暗道:浮生若梦,将统统归于幻真而存遗。此言以庄释老,俗人之所昭,在于入梦;贤人之所昏,在于梦境存真;本无之间,相互论证辉映;虽明其理,却不以言语释之,更非以梦语驳之,然其意却直指本源;正合不求其为大,故终能为大之意。妙也。
“哈哈……”
待行至中廊时,其间摆着苇席、矮案、棋盘等物。略扫一眼,只见案上置着笔墨,而左伯纸上的笔迹尚未尽干,明显刚才有人在此习书。
袁女皇眸光灿烂,浅浅露着乌黑的牙齿,显得颇是高兴。
谢奕奇道:“瞻箦,汝另有如此隽誉乎?快快说来,何为华亭美鹤,何为醉月玉仙!”
谢奕眉梢一挑,瞅向刘浓,待见其眉正意淡不似作虚,心中好感顿生,笑道:“瞻箦莫要在乎,阿父自坐馆会稽以来,最厌受人保举无识之辈。如若不荐尚可依考核而定,一旦保举阿父定会不准。”
“无奕阿兄,汝且让开。”
刘浓将猫一递,笑道:“来偷吃的,把它给炖了。”
刘浓心中悄悄叫苦,却不敢骄易粗心,身子往右方微微一侧,对着正浅浅弯身的小女郎,揖手道:“谢小娘子过誉,刘浓口舌笨拙,不擅辩谈……”
袁女正款款挪前两步,随后便背着双手,绕着刘浓打转,眼睛高低摆布乱瞟,嘴里则啧啧有声,格格笑道:“无奕阿兄,汝有所不知,这位美郎君在吴郡啊,那但是路人皆知呢!啧啧,真是个美郎君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