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噼里啪啦……”
擒着青玉笛,身子浅浅下沉,朝着一干郎君款款万福:“宋祎,见过各位郎君!”
宋祎冉冉起家,目光漫不经心的一扫,缓缓凝于刘浓,笑道:“原是刘郎君,中午,宋祎曾于桥下,为君献曲一首。现在看来,果是有缘。”
刘浓微微阖目沉吟,并未取出字帖与书卷,筹办在彻夜尝试作作文章。策论需得择题言实,文章却能够释实注虚,二者之间有异有同。经得与葛洪那日长谈,对于著文章的诸般关窃皆已晓得,近几日因诸事杂忙未顾及得上,而此时身心轻松镇静,正该尝尝。
“哦!”
女婢轻声道:“刘郎君,我家小娘子言:曾闻华亭美鹤擅琴,堪比嵇叔夜。本日郎君酒憨,如果行琴,恐有不便。尚望今后,有幸可得耳闻。”
“竹叶青!”
宋祎微微一笑,捉着青笛朝着刘浓的背影虚虚一敲,随后回身便走,轻巧若蝶。
将将行至曲折柳道,一眼便瞅见褚裒正伏在亭边狂吐,心中悄悄一惊,脚步迈得更快。
许是琴音过于揪心,袁女皇抚得稍重了些,盘于膝上的明白猫吃痛,猛地窜到廊上,将两只前爪斜斜伸展到极致,浑身一个抖擞,如雪团骤放。
小郎君想练字了。
袁耽神情悠然似怅,缓缓回神,持着酒壶环环作邀,双手挽至嘴边,咕噜噜一阵痛饮,而后目光晶亮:“诸君,袁耽年事稍稍痴长些许,便居红楼七友之首!”
“啪!”
身侧之人看着静秀于人群中的刘浓,皱眉答道:“华亭刘浓,次等士族,日前曾于城门口见过!”
问话之人面色大惊,随后眼羡的看向柳亭中的美郎君,情不自禁的喃道:“此子得与谢、袁、萧结识,且缔结为友,多么幸甚!想来,不白天,山阴城便会遍传其名,足以令其振翅而飞矣……”
有女婢自笛音中来,款款行至刘浓与来福面前,浅浅一个万福,默笑不言。刘浓被人折穿,悄悄汗颜,只得畅然肃立,静闻笛声翻江蹈海。
半晌,有个郎君揖手问道:“萧郎君,何故如此?怎可如此!”
侍从领命而去。
悄悄下床,行向前室。
月色,同轮。
“嘘,闻琴不语。”
睡得甚憨。
来福浓眉一跳,瞅了瞅那些醉得乱七八糟、丑态毕露的郎君们,嘴巴斜斜一裂,沉默偷笑,心道:我家小郎君,就是聪明。
“嗡、咚!”一声长撩。
“唉……”
言罢,提着酒壶,举至浅笑着的点绛樱唇,缓缓作饮。
红楼。
笛声。
“这……”
此音却似箭,箭箭插云霄。
世人兴趣皆尽,各呈醉态的相互道别。便有萧氏侍从行至院外,传世人随畴前去扶携。
女婢亦步亦趋的跟着,心道:小娘子,恼了……
萧然冷冷一撇,向着堂中略作拱手,淡声道:“本日红楼七友首聚,尚请各位成全!”
墨璃与绿萝尚未安息,正坐在各自的矮床边忙活,一个描着刺绣花腔,一个清算小郎君的衣物。闻声阁房传来动静,两人手中一顿,随后齐齐一笑。
“妙哉!”
袁女皇伸出根葱嫩玉指,悄悄在唇边一靠,眼睛垂垂眯起来。另一支手跟着琴音的起伏,缓缓的抚着蜷于腿间的猫。这猫浑身乌黑,眼若碧珠,长长的髯毛伸展若翅。
刘浓望向红楼,但见青笛绿衣互映,栏中人正将眸子相投。心中微悸,缓缓转走目光,对女婢道:“有此笛音在前,刘浓琴音浅漏自愧不如,岂敢辱及宋小娘子清听!就此别过!”
闲杂人等一阵私语以后,只得忿忿拜别,有怒有怨皆不敢言。
来福知意,挑了挑浓眉,携着自家小郎君,逃得缓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