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安眸子骨噜噜一转,随即大声嚷道:“万弟,刚才你偷窥果子多少回,窥一眼,诵一句;恒兄问你呢,食得可饱?藏物可多?”
谢幼儒缓抚短须,但笑不语,稍后,摆布环顾,似在找谁而未见,便问道:“真石,汝大兄安在?”
“哈哈!”
这时,面相俊伟的袁耽,看了一眼谢据,抱着双手,淡然笑道:“虎子,我定将此事,奉告汝兄!”
闻言,谢裒眉锋一竖,勃然大怒,沉声喝道:“竖子,定是行赌去矣!若其归家,必断其双腿!”说着,突觉另有刘璠、袁氏后辈在身侧,怒颜一凝,少倾,讪然笑道:“唉,教子无方,让真佑见笑了!”再看看四周,对着刘璠笑道:“你我在此,小儿辈皆潺潺危危矣,请至书房一叙,商讨商讨开馆之事!”
酒坊非同酒坊,酒坊酿酒卖酒仅此罢了,酒坊却集酒菜、歌舞、以及棋弈等各项雅趣为一体。世家后辈多喜盘恒,刘浓却从未踏及,本想宛言回绝,但转念一思:本日已是八月初六,分开馆只得两日。诚如孙盛所言,与其一味埋头诗书绷弦太紧,莫若恰当放松身心。
谢真石被其调起兴趣,眼敛轻剪,斜了她一眼,晓得其向来如许,便绕至矮案款款落下,看着劈面正行书的袁女皇,轻声道:“能经得女正念而不忘,你且尚在,定是好诗,何不叙来?”
谢真石眼睛眨啊眨,歪着脑袋想了想,亦不知想起甚,笔端一挑,指向正襟端坐的谢恒,淡声道:“恒弟,汝可辩之!”
当下便欣但是应。
“到底何诗?”
嗯,志在必得,亦需知过犹不及。
谢尚笑道:“二哥所言甚是!然,若昏之率真,便亦昏昏矣!”说着,转过甚,固执狼毫指向劈面三个小小郎君,沉声道:“嗯,《庄》、《老》对释,汝等便此为论!何人先来?”
顿时,痛并欢愉着。
谢安?理应不是他,现在怕是尚未出世,亦或总角尔。谢氏虽英才浩繁,唯谢安光芒如日、掩尽风骚。若非他,便是谢奕,谢尚,谢据……
谢恒最是慎重,先是沉沉的向阿姐施礼,而后再向谢安、谢万微一揖手,方才正色道:“阿姐,恒弟无可辩之,但敢问万弟一言,食得可饱?”
言罢,笑嬉嬉的落座,身子却挤向谢安。谢安不着陈迹的踹了他一脚,他悄悄的捏了谢安屁股一把,各有胜负,平分秋色!
“练剑吧!”
三张矮案并作一处,三个小小郎君规端方矩的晃着脑袋诵《毛诗》。
若想至此岸,岂不顺水而行!
三人轻身而出水庄,因离得不远,便未乘牛车,徒步前去。
“嗯?!”
“嘿嘿!”
“小郎君,该读书了。”墨璃抱着一摞书踏出室来,瞧见小郎君在廊中呆呆发怔,嘴角微微一弯,面上出现轻柔含笑,徐行上前低唤。
谢安按膝起家,朝着自家阿姐揖手道:“阿姐,万弟将:‘仲氏仁只,其心塞渊,’诵作:‘粽子三只,其嘴塞焉’,是以有错!”
“是,阿姐!”
“咦,那你辩来!”
“虎子,此言差矣!”
“莫听穿林打叶声,何妨吟啸且徐行……也无风雨也无情!果然好诗!”
每日皆同,两个时候读书,两个时候练字、画,两个时候练剑,时尔兴趣尚得鸣琴。世人皆知华亭美鹤冠绝于群而惊于其才;唯有美鹤自知,统统皆来自风雨不辍。
三个小脑袋皆惊,你看看我,我瞅瞅你,没人情愿先来!
“夜间便知!”
矮案劈面,正在看书的女郎缓缓抬开端来,约模十四五岁,长得明眸皓齿极是娟秀。她叫谢真石,是谢鲲谢幼舆之女,亦是三个小小郎君的发蒙教员,专事卖力晨间功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