荀娘子也扯了根青草,学着他的模样,歪歪的衔在嘴边,神情与姿式符合之极,任谁见了,都会感觉这是一个萧洒的美郎君,何如她的喉结却光亮如玉。
红筱道:“小郎君,不敷为奇,乃有执念之女子也。”
酒香飘满坞堡下,来人嗅了嗅鼻子,朝着刘浓直步而行。
唉,本来,她是想看我灰溜溜回江南的模样啊!
……
刘浓怔得半晌,“噗”的一口吹出青草,揖道:“现在,刘浓已至淮南,倒教小娘子绝望也!”
刘浓剑眉一挑,冷声问:“莫非,荀娘子为逞一时之奇,便欲一起尾随?”
“有何不成?”
荀娘子撇了一眼红筱,沉静坐在刘浓身侧,淡声道:“江左尽传的美郎君,汝怎会舍弃江东之繁华,而来此地?此地无诗也无雅,唯有夕照如血,不怕至而不归乎?”
为首者叫谢浮,他本来是昔年叛将张平的部下,当祖豫州到达淮南后,为讨伐张平而使反间计,暗命谢浮斩杀张平。谢浮自忖张平必败于祖逖,便趁张平不备之时,弑之取首,率部投诚于祖逖。
“无妨,我经常骑它。驾!”韩灵的笑声,响在风中。
红日,在悠远的天涯渐渐下垂,四野不闻喧哗,唯有安好。
“杀!”
郭璞眯着眼睛回望坞堡,抬高着声音,面带忧色隧道:“郎君乃大德大贵之人,天必赐福以佑。前几日郭璞尚忧,不料忧愁尚未却眉,此翁便来。若使与此翁交好,定可免却诸多后顾之忧。此事,郎君不宜显,而郭璞该当往矣!”说着,对刘浓深深一揖,挥起脏兮兮的袍袖,朝着坞堡独自而去。
刘浓昂首一看,只见韩翁正站在坞堡上,举着火把,大喊:“刘豪杰,匪敌何来也?”
郭璞酒量极大,然却无酒可滋豪饮,只得慢饮小酌,低声的向韩翁刺探着淮南诸事。韩翁也不疑有它,一一据实以告。
“希律律……”
“从,从,从!!”
“嘿嘿……”
郭璞点头晃脑的走过来,站在刘浓身侧一同看日坠,声音略低:“郎君,可知此翁乃是何人?”
荀娘子正色道:“非也,尚未至上蔡。”
正欲摘两片草叶盖眼,左边却闪现出一双小小的青色行动,而红筱的绯色长裙也同时飘在了右边。顺着那小巧的行动往上一看,目光顿时为之必然。
织素叫道:“且谨慎些……”
“是呢,小郎君且思之,她乃何人,以女子之身而从武事,想必经常有各色目光傍身。而小郎君……”言至此处,红筱看着刘浓,不再持续。而言下之意已明,刘浓身具隽誉,且貌赛女子,那荀小娘子定是想看看他,如何惨归,从而以填心中不平。
“诺!!!”
“驾!”
“然也!”
腰间长剑跟着法度,一晃、一晃。
“但令民气安,那边不桃源?”
谢浮一刀砍死一名走得极慢的老妇,鲜红的火把映着他的脸与眼,狰狞而噬血。而村中,另有很多军士杀红了眼,正四下追逐零散的村民,奸笑声、哭喊声,乱沸于耳。
待得酒足饭饱后,韩翁喝得七荤八素入坞堡安憩,老张妇孺与白袍一道清算完残局,也都沉默撤退,营地门口顿显沉寂。
韩潜,竟是祖豫州帐下头号大将韩潜?!
年前,祖逖攻伐陈川,与胡人石勒血战于野,谢浮因耽搁军机,被祖逖杖责于庭,后又被贬为骑督。谢浮暗怒,却不敢显之于面,此番,他卖力押送粮草至蓬坞坡,不想却被韩潜部下热诚,因此酒后误事,竟一把火烧光了粮草,自忖必死之下,只得率部逃亡叛逃。
“敌?”
刘浓想通了关窃,气也不是,恼也不是,唯有一声苦笑,大步向虎帐走去。路过织素与韩灵时,她们将将把小草马编好,织素技术甚巧,编得惟妙惟肖。韩灵极乐,揖手谢过织素,而后,一把抓住身边的大黑狗,竟翻身骑了上去,扬动手中小草马愈奔愈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