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,掂着腰腹,独自行向刘浓中军帐,神情颇是洋洋得意。毕竟他接办历阳时,便是破城一座,现在统统过程,也都在把握中,近似彻夜流民反叛,他刚来时便已见过。
“彦道!”
袁耽神情一顿,渭然一声长叹,眼中却模糊泛出赤红,闭了下眼,又仓促展开眼转首四顾,一眼瞥见渡口的斜坡,当即挽起宽袖,朝着山坡上直奔,状若疯魔。
话音未落,身后俄然传来如雷马蹄声,地盘也仿似在微微震惊,站在道旁一看,滚滚浓烟奔来。
“妙光!!!”
“渡口!!”
袁耽目送车马远去,半晌,眼底光芒一闪,似想起了甚,突地一拍脑门,烦恼道:“唉,一时候,诸事纷来,竟忘叮嘱瞻箦此事!”
郡役首级揖手道:“回禀典臣,职下前去萧氏坞院之途,恰遇刘小娘子,其命职下先行,其人随后便至。苏三归时深思,典臣身陷地,不成担搁,故而调渡口甲士前来,正欲请典臣定罪。”说着,“扑嗵”一声跪在地上,昂首看向袁耽,眉色间极其诚心。
“彦道……别过!”刘浓跨上飞雪,脑中俄然有个动机一闪即逝,转念欲细捕,却怎生也想不起来,甩了甩头,一扬马鞭,绝尘而去。
看着崩溃在夜下的流民群,袁担心中畅怀之极,挥手制住正欲追击的郡役首级,笑道:“穷寇勿追,且待明日,将其首犯拿来是问。”
“妾非妙光,妾……也答应入得,可这满船之人,入不得!”
她站在船头,抱着一柄半人高的凤首箜篌,梳着十字髻,脸颊两侧垂着乌雪成环,穿戴青布襦裙,腰间围着乌黑的纹帧,一黑一白相衬之下,极其夺目。
“唉!!!”
数百名袁氏部曲手执火把,阵列于虎帐右方,郡役首级顺势扬刀大声大喝,竟将流民喝得发展数步。
苏三乃本地庶族浊吏,袁耽到历阳对他多有汲引,而他事袁耽也极其虔诚。
“诺!”郡役首级收笼部曲,警戒四周。
“彦道!平静!!”刘浓大吼。
“簌!”
值此乱世,刘浓无觉得劝,也无需安慰,朝着袁耽沉沉一揖:“彦道,‘君子道微矣,夫子固有穷。惟昔李骞期,寄在匈奴庭。’”
“诺!”
巨舟缓缓驶离渡口,船上,爬满了蚂蚁。而更多的蚂蚁挣扎于水中,有爬登陆的,颤抖着身子,颤抖着嘴唇,直勾勾的看着巨舟远去。
少倾,渡口两侧根根巨树一阵狠恶摇摆,随即便听“噼里啪啦”乱响声不断于耳,树枝东倒西歪,激腾飞沙走石,眨眼间便将道口封死。
尚欠一把火,机不成失,北宫顺势一挥手,喝道:“放!”
一声轻喝,刘浓紧皱的眉头,刹时一放,便是渡口,流民定是为渡口而来,仓促走到高台边沿,放眼一看,那边还能瞥见那束火光。
两人对望已有半晌,船上的女子掌着箜篌,渐渐欠下腰身,万福道:“谢过。”
“哗!”“快退!!”
袁耽神采一喜,紧拽着拳头踏前一步,大声道:“妙光,何不返来?且稍待光阴,袁耽必送妙光入江南,面见温长史!勿需行此险举!”
意在诗中不需言,二人相互一笑,对揖。
袁耽蓦地一怔,倏然回神,而后点头道:“非也,若往南渡,几同赴死,她,她岂会如此不智……”
少倾,竟仰天一声大喝,叫道:“安敢如此也,江南无渡可采取矣!江中,江中,唯有游舟与利箭,往南必亡尔!”言罢,竟蓦地一个趔趄,几乎滚下高台,刘浓从速一把将他扶住,谁知袁耽却猛地一甩袖,踉踉跄跄奔下高台,大声吼道:“随我前去渡口,勿必将其反对!”
闻言,袁耽蓦地一愣,而后淡然一笑,持续道:“‘我欲竟此曲,此曲悲且长。弃置勿重陈,重陈令心伤!’瞻箦,前路多险,君,且保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