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耽见其神态有异,走到他身侧,笑道:“瞻箦,何故惊奇?”
“蹄它,蹄它……”
而此时,长达十丈的船板南北作贯,蜂涌的流民抢先恐后窜向巨舟,不时有人坠入水中,溅起水花朵朵,却无人惊呼。而那入眼可见的江水中,则扑腾着一个个的人头,沿着巨舟上垂下的缆绳,攀爬而上。
蓄势已待的弓箭手当即弯身抛箭,弦绷如潮,便见得一排密箭奔出。
流民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,排箭固然一个也没射死,却引发了群情动乱,前排流民如浪花般倒卷而退时,竟踩倒很多后排之人。
两人对望已有半晌,船上的女子掌着箜篌,渐渐欠下腰身,万福道:“谢过。”
袁耽方才从地上爬起来,嘴里胡乱地嚷了一句,呼赤呼赤,又往山坡上窜,刘浓晓得劝他不得,看着他丢冠落魄的模样,心中也是一阵恻然,拉起他的衣袖,连拖带拽的将他拉到山坡上。
夜空一黯,箭雨如蝗,顺风下势,排箭,直直射至一百七十步开外。
袁耽将刘浓送至道口,一夜以后,其人冠带还是、面色如常,只是在那眼底却藏着抹也抹不去的淡红。
“典臣,路有断树,正行挪移,恐需半炷香!”
“妙光!!!”
“簌!”
值此乱世,刘浓无觉得劝,也无需安慰,朝着袁耽沉沉一揖:“彦道,‘君子道微矣,夫子固有穷。惟昔李骞期,寄在匈奴庭。’”
“彦道……别过!”刘浓跨上飞雪,脑中俄然有个动机一闪即逝,转念欲细捕,却怎生也想不起来,甩了甩头,一扬马鞭,绝尘而去。
便在此时,方才那人挥动手,大声叫道:“袁典臣,我等愿退,尚请典臣箭下容情尔!”
袁耽瞪着眼睛谛视着远处那一点吵嘴影子,重重的喘着粗气,俄然仰天深吸一口气,吼道:“虹梁照晓日,渌水泛香莲;如何十五少,含笑酒垆前;花将面自许,人共影自怜;转头堪百万,价重担时年。”
“快逃!!!”
袁耽目送车马远去,半晌,眼底光芒一闪,似想起了甚,突地一拍脑门,烦恼道:“唉,一时候,诸事纷来,竟忘叮嘱瞻箦此事!”
“速速撤退,如若不然,杀无赦!”
“不成,不成,她,她岂可如此行事!”
一声箜篌,盘荡于天。
意在诗中不需言,二人相互一笑,对揖。
“唰唰唰!”
袁耽谛视着苏三,心中虽是微有不忿,却毕竟只是冷冷一哼,挥手道:“罢,念汝一片忠心,今后切不成滋传我命!”说着,又对刘浓笑道:“瞻箦,方才袁耽一时竟忘,本日渡口有五百驻军,离此极近。幸而,苏三见机得快……”
待擦身而过期,袁耽看清为首之人,神采一变,奇道:“怪哉,此人怎地亦往北……嗯,然也,想必是前去……”(未完待续。)
“哈哈哈……”
是夜,袁耽醉卧于此山头,时尔放声悲歌这阙《胡姬年十五》,倏尔又指天顿地喃喃乱语。刘浓命来福将为数未几的竹叶青抱来一坛,沉默的伴随,淡然的喝酒。忽地性起,就着月满大江,迎着簌冷夜风,拔出腰间楚殇,纵横捭阖、尽在一舞!
而世人见流民已退,心中尽皆由然一松,唯有郭璞面色不觉得然,自从他一入江北,见了此城与流民的诸般气象,便蓦地生起一种紧急感,故而才会调拨北宫。
“诺!”
一声轻喝,刘浓紧皱的眉头,刹时一放,便是渡口,流民定是为渡口而来,仓促走到高台边沿,放眼一看,那边还能瞥见那束火光。
刘浓指着渡口方向,眯着眼睛,冷声道:“流民撤退时,乃是往此方向撤退,那边唯余渡口!彦道,流民之意,当在夺舟南渡。而那刘小娘子至今未至,想必其乃主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