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讨厌的笛声!”
陆玩躲在门后,将刘浓揉脸傻笑的模样落尽眼中,髯毛翘了一翘,忍住笑意,卷袖于背后,负手疾走。
刘浓负手静候于危耸的阀阅前,门随入内通禀,少倾,去而复返,身后跟着小顾淳。
恰于此时,一缕笛音不知从何而起,回旋冉展,似舞若弄,来往穿越。
青玉笛,长两尺八寸,浑身碧透如玉,动手一片温软,刘浓沉默接过笛,摸索着纤细的笛身与笛孔,面前恍似荡着那缕绿纱,委宛婀娜却飘零如絮,使情面不自禁的欣然一叹,把笛悄悄插入袖中,负手站在辕上,看向建康宫。
袁女正久等不闻声,再也禁不住了,柳眉一竖,娇声喝道:“出来!”
“唉……”
而此时,呼吸绵绵,脸上火烫,歪着脑袋想了一想,从粉色襦裙下摸出一面小铜镜,对着镜子一瞥,弯了弯嘴,镜中之人,随即弯嘴,极其美丽,梳着倾城髻,绛苏步摇斜插,日月明珠簪耳,眸子若剪水秋瞳,略显调皮,眨了一眨,捧出个小锦盒,从内里摸出一叶唇纸,转了下眼睛,微微伸开小口,悄悄一含,微微一抿。
刘浓长长一声叹,卷帘而出,只见小女郎怯怯的站在面前,明眸乱眨,滚泪若珠,似带雨梨花,心中有些不忍,此地不宜久留,悄悄一跃,跳下车,独自行向不远处的小山。
闻言,宋祎之婢神情大喜,含着眼泪,颤抖的递上手中笛,颤声道:“谢,谢过刘郎君,此乃青玉笛,望君好生珍惜!”
刘浓心中猛地一沉,面色却不改,淡然道:“不知,令姐可在?”
……
袁女正眨了眨眼睛,猜中了他的心机,踏前一步,微仰着脸,娇声道:“勿需言,阿父有大娘,二娘,三娘,数不堪数……君也有陆舒窈,顾女郎,尚,另有桥女郎,为何便不成再多一人?”说着,拧动手指,咬唇道:“况乎,女正,十三即倾慕思君,君何故自作不知,女正并非年幼,晓得情为何物也,每日皆悠思,逢夜必入梦,君,君可知也……”
张氏瞅了瞅夫君,掩嘴笑道:“夫君,何故戏耍瞻箦?瞻箦定然饿了,腹响如鼓,夫君不但未予留食,尚命其记礼节,礼节,华亭刘氏早已通汇于我。此举,此举有失陆氏体统!”
“休得胡言!”
小顾淳指着刘浓,张大着嘴,满脸的怔惊。而后,缓慢的瞅了瞅摆布,眼睛滴溜溜一阵转,拉着刘浓走到无人之处,沉声道:“美鹤,现在,汝欲娶陆氏女郎,为何尚要寻我阿姐。君子行事,当有所为,有所不为也!”
待至亭中,刘浓稍作沉吟,缓缓回身,皱眉凝睇袁女正,正欲作言。
刘浓不出。
挑帘的那一刹时,远远的,一车入眼睑,莫名的,小女郎心跳加快,俏脸粉红,冥冥中,模糊感知刘浓必定在车中。
……
唉……刘浓沉默暗叹,此地乃刘氏郊野别墅,亦是昔年旧地,他如何不知里许外,有小山一座,青亭一栋,周札更曾于亭中,赠以焦尾琴。旧事如烟散,帘外的小女郎,亦当如此。
一入吴县,刘胤再次充当刘浓车夫,递过食盒,问道:“小郎君,可要去顾氏?”
小顾淳撇了撇嘴,挥着衣袖,大模大样的走到刘浓面前,斜着眼睛,高低一阵打量,冷声道:“阿父尚未返来,美鹤且回。”
“吧嗒……”
袁女正细眉一竖,提着裙摆追上去,何如脚小,跑不快,未几时,便只能瞥见青冠月袍越来越淡。待回小桥畔,小女郎顿住脚步,抹了抹脸颊,掂起小脚,叉着腰,指着仓促逃脱的牛车,怒道:“言而无信,整天窜逃,勿尔江东,俄而江北。且待一日,女正定将汝抓住,拔翼剪翅,教汝乱飞,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