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浩笑道:“未想,小小青梅竟有如此服从。”
“怦、怦、怦……”
刘浓仍旧落在了队尾,站在台阶下,斜斜望向危耸的宫殿,只见翘角飞檐衔着如轮红日,日光胜火,全部宫殿都仿似在熊熊燃烧,而司马睿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正装,正依在白玉栏上,俯目看来。
刘浓摇了点头,一声长叹,朝着司马绍一揖,对着殷浩一揖,而后朗声道:“夏虫不敷语冰,螟蛉不知春秋!君不闻,幼鹄若欲展翅,必将锻羽而伏巢乎。”
奇女子,不爱粉妆偏束刀,古往今来,有几个女子能以此垂史留名?而她,便是此中之一。刘浓深觉得然的点头,两人转过巷子口,太子府便近在面前。
一阵风俄然吹来,袭得王允之几乎未能站住脚,强忍住阵阵晕眩之意,朝着殷浩与刘浓一揖,疾疾的向巷子口奔去。
“咳!”
王允之歪倾斜斜的走过来,胡乱一揖,醉笑:“本日,本日喝酒甚多,如果现下便去拜见太子,恐失礼节,莫若明日再往。”
“陈郡,殷浩。”
渐行渐近,于一丈外站定,缓缓拔出腰间寒剑,指着刘浓:“汝,乃何人?”
此时的司马绍笑容满面,给人以如沐东风之感,而殷道谶公然便是司马绍。刘浓不动声色的深深一揖,淡然笑道:“始今方知。”
“臣,桓温……”
刘浓正色道:“回禀太子殿下,昔年,刘浓曾于新亭作言,现在,志犹不改!”
刘浓见此中并无绿衣与青玉笛,转走目光,再把矮案一眼掠过,未几很多,恰好十八张,心中悄悄一叹:看来,司马绍早有筹办,何如事与愿违。
看着一群衣冠庞杂的乌衣后辈,桓温裂了裂嘴角,不屑的笑了笑,而后大步走向刘浓,揖道:“瞻箦,桓温亦欲前去太子府上,既是同业便是同道,莫若我划一往?”
桓温奇道:“既是如此,为何意又在北?”
盏茶后,门内传来朗朗笑声。
“本来是她……”刘浓微微一笑。
“华亭刘浓!”
殷浩眉梢一拔,偏头看向刘浓,脸颊一皱,笑道:“初闻君名,觉得君乃高逸隐士,再见君面,觉得君乃谦玉君子,现在又觉分歧……”一顿,捧笏揖道:“环球皆醉,我求一醒。”
当下,两人边行边聊,间或会商些经吏理义,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东华二门。尚未出门,便听得阵阵‘锵锵’铁甲斯磨声,随后便见一队甲士快步颠末门口,为首之人身量不高,浑身高低都笼在铁甲中,脸上也覆着面甲,仅余眼孔与唇缝。
刘浓与殷浩并肩徐行而行,刘浓见殷浩面色有异,便塞了一枚酸梅给他,殷浩将酸梅含在口中,阵阵酸意在舌间一刺一荡,刹时便将那汩汩上窜的酒意压住。
说话之间,那人抬着剑,寸寸而前,直直将剑尖抵在了刘浓颔下,离喉一寸。
庭角,四名女子跪坐于树下,四人面前别离置着一案,案上摆着长琴、箜篌、琵琶,以及颈细肩圆,中空,十三弦的弦缶。
刘浓看也不看他一眼,对着司马绍一揖,沉声道:“刘浓鄙人,身修诗书明理义,倾家而蓄武曲,不在别因,但在大江以北!”
刘浓、桓温、殷浩。
一个时候后,宾主尽欢,司马睿在老宫人的携扶下,醉态熏熏的拜别,一干乌衣后辈面若潮红、神采奕奕,但走路却踉踉跄跄,更有甚者把行朝玉笏往腰间一插充作腰饰。
相持半晌,剑尖缓缓撤回,“锵”的一声,归鞘。
殷浩边走边道:“尚能有何人?三年前,其父镇守襄阳,部将兵变围城,目睹城破期近,其父欲命人突围求援。其人年方十三,率十余懦夫,夜袭而走。展转数百里,施奇谋,调救兵,率军而回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