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浓道:“人在那边?”
红筱手巧不弱于绿萝,未几时便已将冠束好,又拿出宽袍大袖衫为刘浓换上,稍稍想了一想,问道:“小郎君,可要着木屐?”
刘浓挥着大袖,边走边道:“此乃拜访,怎可照顾过量兵器?何况,一旦进入坞堡,即便带上百人,亦一定能出!”
红筱眼尖,一眼瞥见小郎君的内服腰带尚未系好,身子一旋,便已来到刘浓面前,巧巧一伏,已然跪在地上,当场替他捏起玉带边角来。
昌华眉头微皱,暗吸了一口气,漫不经心的挥着袖走过吊桥,笑道:“刘郎君所言甚是,但是,若钟真损,该当融炉化水,复铸一幢!何需补之?”
昌华打斜退后一步,高仰着头,负手道:“以势压人,并非君子之风也!”
昌华冷声道:“莫非,若我昌氏一日不回帖,君便一日不拔营乎?”
刘浓顿了一顿,半眯着眼扫了扫两侧面色冷寒的昌氏部曲,淡然道:“刘浓持帖拜访,并非拜访,此乃士族修好之礼,想必昌郎君应知。然,若昌氏当真置若不闻,刘浓无法之下,只得化身为仕,作兵家语。兵法有云:‘凡战者,以正合,以其胜。’刘浓并不讳言,安营于此,当为借势之奇,投帖拜访,当为行事以正。现在之北豫州,你我皆知,民气向背难料,刘浓身为仕者,该当置礼而规劝。”
刘浓揖道:“恰是!”
“小郎君,且稍待。”
说话之间,已然来到营门口。
昌华眉梢一扬,嘴角一裂,再次揖道:“刘郎君远道而来,昌氏该当尽地主之谊,何言打搅。刘郎君,请。”言罢,将手一摆,引刘浓入吊桥。
刘浓淡然一笑,回礼道:“华亭刘浓,见过昌郎君,打搅了。”
来福道:“在营外等待。”说着,浓眉一皱,踌躇道:“小郎君,我们何未几带些部曲入内?”
堂中世人,你看看我,我瞅瞅你,不知其意,昌许却看出了究理,指着昌漠等人的衣冠,皱眉道:“着胡人之衫。”又指向堂中乱七八糟的胡凳,嘲笑道:“踞胡人之凳,如此,岂是士族之仪!”
说着说着,他满身都在颤抖痉挛,眼泪却死死的衔在眼底,欲出未出。而后,看着刘浓,沉沉一揖:“此等世道,何敢言向背?!”
昌华淡然笑道:“昌华带君入此门,亦必保君出得此门。但是,他日,若昌华拜访刘郎君时,尚望得有一门。”(未完待续。)
红筱看着刘浓的背影,脸上渐渐的红了。织素走过来,歪着脑袋看了一眼,奇道:“红筱阿姐,小郎君走路的模样,好古怪……”
刘浓厚重一声咳嗽,挥袖出帐,大步若流星。
刘浓见来福犹自忧心冲冲,便笑道:“来福,既入北豫州,有些险,便不得不犯!若此时不入险,恐来日必将大险!”
“既是如此,刘郎君,且随我来。”
昌华看向森然的坞堡,目光似穿过了层层院落群,不知飘向何方,声音也不尽悠长:“刘郎君,可曾见过,一夜之间,繁华落尽灰尘?可曾闻得,长刀砍入脖颈之声?可曾思得,今方为待嫁之身,明却为案上之食?晋室弃北而走,胡骑烽烟之下,何人敢言向背?!”
待见了刘浓,那人神情一怔,少倾,眼神缓缓答复,揖道:“慎县昌华,见过刘郎君。”
“咦……”红筱一声轻咦。
长三丈,宽丈余的吊桥架在护坞河两岸,昌华徐引于右,刘浓缓行于左,来福与郭璞位于两人身后,再后便是二十名白袍。
昌华凝睇着面前之人,心中俄然涌生一个动机,当即便脱口道:“刘郎君欲拿我昌氏作盾,如果我昌氏置之不闻,不知君当以何如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