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,漫山遍野聚满了人,那名李勿军士已被押送至一块凸石,趴在一截横木上,满身如烂泥、人事不知。执刑刀斧手,提着尺宽巨斧,缓比其脖后。
红筱看也不看他一眼,斜捉长剑于手,端手于腰,浅浅一个万福:“小郎君,此事……”
徐乂长枪一展,护着老婆与雪女,后退数步,眉心乱跳。
“嘶……”
就在世人大惊失神之际,一枚发簪腾空乍射而来,将那军士手中长刀打的一歪,随后一道红影闪没如风,绕着那军士疾疾一转。
“刘府君?!”
便在此时,巷子后背传来马蹄声、沉重的脚步声。而后,巷子口凸现一骑,浑身乌墨甲,胯下飞雪马,肩头扬白袍,重剑打斜拿。未着头盔,剑眉凤目,凌凛生威。
军士长刀坠地,磕得巷中青石叮响不断,而军士的肩上已斜架一剑,剑宽三指,寒光如水,剑柄乌青,捉剑的手白净如玉。
制住这来源古怪的小娘皮,勒迫这两名红白女子,夺路而逃,以待他日,再与郎君挥军而来。在那一刹时,夺目的军士心机电转,作如是想。
“叮!”
环城之音来回扫荡,徐氏软伏于地,拽着利剪万福,徐乂柱着丈二长枪,寸寸下跪,捧枪,沉默,顿首。巷中野民,蒲伏于地,朝着伶仃于血泊中的刘浓,大礼三拜。
这时,那趴在地上装死的夺目军士也活了,神情蓦地一喜,翻身而起,叫道:“刘府君,刘府君来得恰好,此地皆乱民也,我等……”
红筱细眉一凝,翻剑蓦地一拍,“啪”的一声,正中军士之脸,阴柔的寸劲,当即便将那军士半张脸拍肿,而其力犹未竭,拍得军士一个趔趄,滚翻在地,哇地一口,吐出一口碎牙。
唉……
带血的剪刀,戳烂了军士的脸,戳爆了眼,而她犹自猖獗大呼,不断的戳,不断的戳,血水染了浑身,溅了满脸。
也不知是谁抽了一口寒气,人群顿时骚动如蚁,继而,齐齐后退至丈外。
“非也,其内有因……”
“我知,我知……”
郭璞拍马赶上,皱眉道:“郎君,既欲杀卒讨粮,尚需早作绸缪,李勿不敷惧,然,其叔李矩乃是司州刺史,名誉深重!恐其……”
徐乂大急,拖枪往前几步,纵声喝道:“睿蕊,返来!”
说话之间,世人已至瓮城外。
雄浑之音喷薄纵出,环荡于天,继而,满城中的营民与军士齐齐呼应。全部上蔡城,响起了轰然大吼:“三斩悬天,当为此斩!!!”
徐乂剑眉紧皱,眼神藏锋,不退反进,横打丈二长枪,谛视着两大一小三个女子。徐氏扶着浑身颤抖的雪女,怯怯的、果断的站在他的身后。
他的话语只出一半,便卡在喉头,一截剪尖从他的嘴里冒出来。而剪尖尚且戳落半截舌头,顺着血水喷出,坠在地上,一滩。
“夫君……”
徐氏看向刘浓,眼神怯怯,却涓滴不退,颤抖着双手接过剪刀。
“刘府君……”
刘浓等了半天,犹自一头雾水,皱眉看了身后的郭璞一眼。
军士双眼瞪突,死盯着血水中的舌头,瞳孔急剧骤放,捂着嘴巴,缓缓转头,看向身后。
何人敢当膜拜?三官大帝也,上古大帝也!予民活路者,捉灯聚光者,民皆奉之!
“乱土者,斩!”
荀娘子瞥了一眼地上伏尸,秀眉猛地一挑,唰的抽出长剑,银甲疾闪,人已奔至人群中,一剑重斩,“锵”的一声,斩落一柄长刀,反剑疾拍,将那军士拍翻于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