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莺细眉微凝,摇了点头,谨慎翼翼的翻身至一侧,而后,闭着眼睛一跃。她不信他,每次,他都要戏耍她,让她摔上一跤。
右首之民捧布而出,揖道:“府君容禀,此布乃我统统,其人夺之于道,故,不成不争!”
“华亭刘浓,豪杰也!陛下,此彰当表也!”纪瞻满脸笑容,声音顿挫顿挫。朝列之人皆知,他与刘浓友情匪浅,而他自知,刘浓与他,虽未明言,但实乃半子交谊,怎生不喜。
言罢,挥袖直去,踏上牛车,命车夫驱车至城外,阔步登上山颠,站在亭中,负手回望江南,虽入眼不成见,却仿若得观江南盛景,再侧身看向北,眉头越锁越紧,喃道:“不知何日,方可一展所负之志也!不知何日,方可脱水于飞也!华亭美鹤,刘瞻箦,汝之北行,又作何如?”
骆隆道:“由上蔡而至!”
“哈,哈哈……”
祖逖挑眉道:“何喜有之?铁石乎?”
“陛下,不成寒将士之心……”
王导抬起微垂的眼皮,冷瞥一眼趾高气扬的刘隗,淡声道:“陛下,临时非论镇西军,但论征西将军,现在,祖士稚为镇西将军,血战七载,方才光复豫州。若遣征西入驻,恐寒士稚之心矣!”
余莺秀眉浅颦,悄悄忍耐着,不作一言。
“上蔡,刘浓?”
骆隆笑道:“非也,铁石乃死物,唯人可活也!可将其铸为兵器,亦可将其铸为锄镰。”
右道之民怒道:“非也,此布乃我遗落于野,我辙身而寻,见其正欲拾布窃走,故,讼堂争之!”
……
蔡谟嘴角一翘,顺势再道:“陛下,刘舍人路过荒漠,纳流民万余,携入上蔡,正代陛下教养。想必,不日上蔡境便鸡犬相闻,乾坤拔正,纲常复治也!纵观此举,虽不敷以言功,但是,北地多艰,何不表也?!”
李矩扬了扬信,冷声道:“信中所言与汝言之真假,吾已不再深咎,但有一问,汝等携军至上蔡,乃奉何命?”
张景抹了一把汗,躬身而退,后退之际,抬目暗视李矩,见李矩嘴角轻抖,心中暗自一揣,止住退势,摸索道:“侯爷,那刘浓委实猖獗,若不予以惩办,恐有损侯爷声望!”
公元320年,夏初。
刚晋五兵尚书的蔡谟捧笏出列,瞄了一眼刘隗,扬声道:“陛下,有一事容臣以禀,两月前,镇西将军呈奏为上蔡府君刘浓请功,然,不知何故,文奏搁滞至今,未议未呈。臣方入五兵,是以……”
……
司马睿神情蓦地一怔,半晌,方才想起江南另有一人北往,而此人,恰是华亭美鹤刘瞻箦。思及此人,他忍不住挑了挑眉,问道:“刘舍人想必将至上蔡,何来奏功?”
“这……”
桓温眉头一扬,大步出案,喝道:“且张布匹!”
余莺道:“譬之于汝,又当如何?”
祖逖脱下头盔,来不及抹去满脸的汗渍,疾疾奔至案边,捧起水碗咕噜噜一阵痛饮。饮罢,将水碗重重一顿,喘着粗气,虎踞于案后。刚经历一番苦战,阵斩两千铁骑,逼得石虎后退十里,据城而守。可他的脸上却未见半点忧色,江南乱势渐呈、朝局堪忧、雄师补给完善,各方琐杂狼籍之事,令老将身心怠倦不堪。
李矩长眉一挑,张景从速伏首,却听李矩道:“汝南,乃祖逖之汝南!鞭长莫及,其何如哉,且观今后!”说着,拿起案上手札,缓缓触于灯火。
“诺,职下辞职!”
李矩声音冰冷。
“嗯!!”
骆隆跳上马来,向余莺伸手:“来!”
“陛下,我等附议!”
祖逖眉梢一扬,深深的颔纹微张,顺手接过信,撕角仓促一阅,眼角寸寸绽放。“啪”的一掌击案,长身而起,来回盘桓于帐。很久,将信递于骆隆,嘴角一歪,笑道:“占义于理,施礼于上,杀伐从后,华亭美鹤已化江东之虎,了得,了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