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祖言,来得恰好。”
“瞻箦!!!”
谢奕闻之,一声长叹,扼腕而神驰。
公元320年,正月。
“萧子泽!”
刘浓笑道:“待过几日,刘浓便将行经历阳,届时再与彦道谋醉不迟,至于季野虽已入吴王府……”挑着剑眉瞟了瞟谢奕,意味深长的道:“但是,无奕与季野当今已是密切无间,何日不成谋醉?”褚裒与谢真石订婚已下,婚期已定,竟与刘浓与陆舒窈的婚期相差无几,都是在年底。
刘浓摆手笑道:“罗首级,今后再谈。”说着,挥起衣袖,踩着木屐,大步流星出院,碎湖嘴角一弯,端着双手,紧紧跟着小郎君而去。
这时,远远的山岗上同时传来两个声音,世人抬目一看,只见两辆牛车并行。右首牛车四周对风而无冠,此中懒懒的坐着一个宽袍郎君,正慢悠悠的打量着庄园风景,一对卧蚕眉傲视之时,极具神采,恍若随时欲飞。而右首牛车的车辕上,站着个儒雅的少年郎君,身着富丽非常的锦袍,怀中斜斜抱着一柄雪毛麈。
当下,绿萝唤过门口侍着的小婢,搭着小婢的手款款拜别,她的房间在中楼与东楼之间,离刘氏与碎湖都极近,转廊时赶上了李催,李催看着绿萝懒懒的神态,由衷的展颜浅笑,侧身避在一旁。连月来,大喜不竭,先是少主母定下,再是刘氏得以续后,而后又是小郎君即将及冠,华亭刘氏之民气中大定,暗觉华亭刘氏昌隆不远,个个都是喜笑容开,干劲实足。
谢奕与刘浓面面相窥,少倾,谢奕收住笑容,正色道:“瞻箦,因祖豫州退守淮南之事,阿父受命前去建康奏对,是以不能来替瞻箦主持观礼,但有一言命谢奕转告。”
“谢奕,谢无奕……”
这时,小谢安掂着腰,挺着腹,走过来,捋了捋下巴,粗气粗气地冷声道:“瞻箦,此举令人费解,莫非竟如此不智乎?唉,委实令人扼腕痛煞也……”
殊不知,前事未毕,后续复来,吴郡陆氏与华亭刘氏订婚联婚之事,一夜之间飞遍了江左。顷刻间,此事犹若翻天覆地之巨浪,一浪高过一浪,震得人耳鼓发麻、呆若木鸡,吴人之高傲,江左陆舒窈,华亭次士刘瞻箦,此乃梦乎……
“美鹤……”
陆纳眉梢一扬,神采却涓滴不改,淡然回礼道:“陆纳,见过谢郎君。”
“有劳!”
言罢,挑眉看向刘浓,淡声道:“美鹤,汝将及冠,觉得然否?”
陆始却忍不住一声轻呼,早闻华亭刘氏子与王谢高门来往甚密,不想果然如此。不过戋戋一个及冠礼,竟引得陈郡谢氏千里而来,若非亲眼所见,教人怎敢信赖!
“静娈,习功课了!”
“无奕!”
曲平道:“然也,恼羞成怒便是如此,静娈需得服膺。”
“瞻箦……”
刘浓笑道:“不敢有忘,且随我入内,一同观之。”
整齐洁白的中楼大厅,被婢女们擦拭得照影可见。厅外,新起了十六级台阶,台阶上铺着崭新青苇席,意味着小郎君的及冠年事与青云直上之意。衣冠南渡之前,及冠成丁礼大多皆在二十岁,因战乱之故,江左世家后辈成丁礼为十六岁,非士族者更早。而此时,前去华亭刘氏的官道上,四周八方皆有牛车仓促赶来。
碎湖微微一笑:“婢子不知,但小谢郎君亦来了,正在院外叫小郎君呢。”
这时,碎湖绕廊而来,看了看室口侍着的两个小婢,眉头悄悄一皱,而后刹时便放开了,点头表示两个小婢勿需施礼,独自走到门口,轻声道:“小郎君,谢郎君来了。”
将将行至中院,罗环按着刀快步而来,几番欲言又止,终是硬着头皮把刘浓一拦,重重阖首道:“小郎君,罗环有事回禀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