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晌后。
刘浓回过神来,嘴角缓缓轻扬,见庄门已不远,干脆跳下车来。快步徐行,漫眼四瞅,仿似桃林深处藏着的斑斓小仙子会俄然呈现,然直至门口亦并无非常。
“哈哈!”
“舒窈……”
“啊!!”
刘浓亦步亦趋的护着,深怕她一个不谨慎摔着。
杨少柳跪坐于书室案后,眉间神采淡然,目光则投入案上竹简,而那冷香便是自其身上泛出,竟压过结案上燎浮的沉香。嫣醉侧跪于其身后,正用乌黑丝帕缓缓的绾着她的头发。三千青丝之梢,尚在滴水!
波浪卷礁,鸥鸟群涌,蓝墨般的海水,层层推荡至天涯。
唇左凝笑,迟迟未散。
刘浓深吸一口气,缓缓吐出,揖手道:“承君吉言!”
“唳呀!”
刘浓微微一怔,随后恍然大悟,竟愣愣地心道:难怪嫣醉得掩门,原是刚沐过浴啊!这天,确切较闷……
刚才走神了……
唉!
一眼。
“起吧,阖族之主,岂可等闲求人!”
陆纳笑道:“若非阿父管束较严,定与瞻箦一同前赴会稽,会一会王谢世家后辈。”
“呼……”
刘浓笑唤:“碎湖。”
“嗯,无事……”
而后,刘浓怔住。
锦信又是成双,顾荟蔚来信较简就三句话,皆是玄论非关别的。刘浓粗粗看过,淡淡一笑,将其揣入怀中,非为别因,而是其论更加精难,一时解之不得。抽出另一枚锦信,暖暖的香气袭来,嗅得人通体舒泰。陆舒窈,小诗一首,温宛尔雅,满满尽是思念。
陆纳挥着酒壶,放声大笑。
“小郎君……”
本来只想择三十人而入,但碎湖知贰心机重武,干脆由罗环精挑百余,扩至三百。刘浓恐其伤得庄中底子,尚且问过碎湖,其言无妨,因不需再还杨小娘子债务,待得来岁尚可再增。如此亦好,缓缓增加,终有一日,白袍所向,动如雷霆,挡者披靡。
刘浓接过锦信,淡然揣入怀中,并未当场折阅。而是徐步迈至高台,面对肃立静杀的白袍,沉声一番鼓励嘉奖后,方与来福向庄熟行去。精甲之魂,可敬不成亵!
自西楼而出,已是一个时候后。
“好香啊!”
导气,归引。
西楼,静悄悄。
“舒窈!”
沉沉吐出胸中之气,刘浓洒但是笑,回剑入鞘。挑一眼岸边练习战阵的三百白袍,脸上笑容更盛。
“七哥!”、“格格……”
刘浓岂敢与她辩论,双手挽至眉前,深深长揖。
“小郎君!”
碎湖歪着脑袋,打量着车中物什,眉头微微皱着,尚在思考可有遗漏之处,心道:小郎君肄业会稽将近三个月呢,不成有失!琴、衫袍、笔墨、册本、财物……
“扣!”
垂袖静候门外,心中稍显忐忑,迩来杨少柳见了他,端倪颇是冰寒,功课上更是极其严苛,到处寻他费事。而刘浓只能胆战心惊应对,若非即将远行,亦委实不肯前来打搅。
室中铺着白苇席,绣着朵朵碗大海棠,除却脚上行动,着袜而进。将将踏进,暗香四下漫来,幽幽冷冷,令民气神为之一清。
罗环按刀而来,沉声赞道:“小郎君剑术大进,百合以内,罗环恐亦难胜!”而后,再正色补道:“小郎君,罗环非是恭维!”言罢,按着刀的手悄悄颤抖,浓眉亦同。
言至此处,微顿,目光漫向会稽方向,端倪间颇显憾意,半晌,转回目光,凝睇刘浓,负手笑道:“罢!有瞻箦前去,亦足矣!陆纳,静候华亭美鹤之名,漫遍会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