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然也……”
碎湖笑道:“是,主母。”
李催等人半跪于中楼下,刘浓稍稍一想,名字早已拟好,当即走到廊中,面对着院表里阖族之人,朗声道:“吾观此子,降十仲春方出,正命太和,故得圆转。周易有言,居上位而不骄,鄙人位而不忧。故乾乾因当时而惕,虽危而无咎矣。是故,得名为乾。”言罢,细细一阵沉吟,干脆连字一起取了,笑道:“其字,当为野王。”
刘浓走到摇篮边,伸脱手指,摸索了一下。小家伙立马抓住他的手指往里扯,好似欲往嘴里拉,力量不小,身强体壮。刘浓面上一红,从速撤手,笑道:“叫,阿父!”
“不,婢子,婢子,不辛苦。”
“呀,呀……”
“哇,哇……”
满眼一片大红,壁灯上缠着红绸,柳树上挂着红灯,长长喜绫贯穿戴东南西北中五楼,即便连白将军脖子上,也裹着一缕红。人行于此中,仿佛遁入梦幻国度。
刘浓面上蓦地大红,摸了摸鼻子,深深吸进一口气,徐荡于胸中,平静的伸脱手,把小小虢儿悄悄抱起来。动手的斯须间,一种情怀铺天盖地而来,血浓于水,父子情缘,便作此解。
刘浓露齿一笑,正欲挑帘而入。
半晌。
广漠的院中,新起了一栋小院,位于东楼与中楼之间,高低两层,总计八间屋舍,乃绿萝与华亭刘氏小少主小虢儿,以及奉养母子俩的婢仆所居。
李催颤抖着嘴唇,俄然振臂,大声道:“然也,小少主和而圆转,当得为乾。正若我华亭刘氏之象,乾乾因当时也!”
刘浓肩头一震,心中乱跳不休,渐渐转过身来,瞅着那胖小子,绒而稠密的头发,颀长的眉,黑漆漆的大眼睛,小鼻子极挺与绿萝类似,嘴唇如刀薄,类肖其父,真是个标致的小东西。
叠手叠脚的捧着他,深怕一个不谨慎掉在地上,绿萝见小郎君如此心疼小虢儿,芳心悠悠尽系于这父子俩身上,伸手接太小虢儿,抱在怀中,看了看小郎君,樱唇颤抖,欲言又止。
刘浓蹲在摇篮边,张大着嘴,指导着嘴型,何如小家伙脾气极强,近似其父,只会呀呀。
“哦,原是饿了……”
“小少主金命长随……”
刘浓瞅了瞅身上铁甲,确乃不宜,当即入东楼,仓促换下甲胄,着箭袍快步走向绿萝的小院,心中潮起云涌,既镇静又忐忑,难以一言而述。
碎湖笑道:“小郎君但且宽解,观礼席将分置于院内院外,足可供千人共观。且依婢子度之,谢氏郎君等近友,必定于大礼之前便来,婢子早已备下上等雅室三十不足。”
将见儿子,刘浓心中暖意喷薄,当即便欲按剑入内。碎湖斜踏一步,浅浅一个万福,笑道:“小郎君,何不换了衣衫再去?”
刘浓朗朗一笑,极其等候与老友相逢,按着阔剑,踏出院中。
……
阁房。
踏过前室,中室又有二婢,齐齐万福。
绿萝羞红着脸,笑弯了腰,欲下床抱小家伙,转念一想,嫣然笑道:“小郎君,小虢儿饿了,且与婢子抱来。”
刘浓犹在与小家伙对眼神,是以并未发觉有异。前一世,他孑然一身而无子,而当代,六合之间,就此便多一人,血脉相承。
刘浓沉默一笑,除却脚上履,衔着碗大海棠转过百花闹海屏,跪坐于案前,把牛角盔置放于案上,按着双膝。谛视着缓缭的沉香,轻声道:“阿姐,刘浓特来偿还此物。”
“免礼!”
“小少主安康……”
另一婢将厚重的绣帘揭开一角,疾步入内,随后捧着小手炉出来。
刘浓捏拳于唇下,重重一声干咳,殊不知,却吓着了小虢儿,哇啦哇啦大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