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希律律……”
桥大美人莞尔一笑,理了理小绮月嘴边的头发,柔声道:“本日,绮月寄父将归,绮月该当来迎,待稍后,再放纸莺,可否?”
“绮月!”
羊献容浅笑道:“且唤阿娘。”
小绮月挥手叫道:“小白,小白莫怕!”
隆冬六月桂花浓,黄红簇簇,香洒满野。
宗子刘熙喝道:“不成胡言,应唤阿囊!”
夏季余光缓浸玉石长廊,一半辉煜、一半暗淡,羊献容身袭华丽鸾裙,头戴颤翼凤冠,眉似堆云簇柳,肤若凝脂玉膏,眸如吵嘴璃珠,唇不点而红,樱嫩崇高,极其素净,任何人见之,皆不敢信其年已三十有许。
小绮月扯了扯寄父的裙甲,眯着大眼睛,唤道:“寄父,寄父……”
小绮月悄悄撇了撇嘴,玩弄着纸莺的尾巴,心道:‘近几日,我们每日都来河西,却未见寄父返来。绮月,绮月想放纸莺,何如,何如游思姐姐却念想寄父。唉呀,绮月何辜……’想着,想着,脑袋一歪,叹了一口气。
“游,游思,何故也……”刘浓犹未发觉,剑眉一扬,招手便唤。
刘浓心生感概,走到她身边,捧下牛角盔,正欲说话,无载却将身一扭,打斜抱住他的腰,足尖一掂,吻了他一口,轻浅软甜,刘浓欲退,她不放,狠狠咬了他一口,稍徐,脸颊斯磨,紧贴着他的耳朵,喃道:“华亭侯,无载会嫁你。”
……
桥大美人与小绮月,二女共骑一匹乌黑小马赴河西,红筱率八十炎凤卫亦步亦趋。
恰于此时,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于斜廊,身侧的宫女跪了扑簌簌一地,羊献容肩头蓦地一颤,缓缓展开眸子,顺势蒲伏于廊,悄悄抹去泪水,抬首时,已然笑容如花,却见刘曜浑身铁甲。
刘浓嘴唇见血,微微生疼,正欲加劲挣开,她却松开了手,离他一步之遥,媚着眸子,浅含笑着,就那么悄悄的、定定的看着他,继而,嫣然一笑,挽着轻纱,浅浅一个万福,柔声道:“无载去了……”言罢,独自走到亭畔,踩着马蹬,冉身上马,悄悄一抖缰绳,杳但是去,雍容华胜,一起叮咚。
小绮月斜拽一只纸莺,眨着标致的大眼睛,时而瞅瞅一身红妆的红筱,倏而瞥瞥浑身雪裳的桥大美人,嘟嚷道:“游思姐姐,本日绮月已练字半个时候了,该当,该当放纸莺了。”
唉……刘浓沉默一叹,只得翻身上马。
五废六立,身陷刘胡,羊献容……
祖逖昼伏夜醒,沉痾若寒冬,未见半分好转。诸事已毕,刘浓不欲目睹豪杰亡故,遂道别祖逖于未醒之时。祖氏族人大多居于寿春,故而,祖逖之妻欲待祖逖稍事好转,即扶其入寿春静养。
长亭外,古道边,芳草碧连天,经此一别,不知何时复见?珠泪抚脸,夏风却无情,肆意拂吹,微凉微凉间,无载烟眉颦蹙,眸子即定,勒转马首。
“好!”
小绮月脸红了,眸子一转,喃道:“游思姐姐,美目盼兮,巧笑倩兮,乃如是乎?待绮月长成,如有游思姐姐……”
远远的天涯,白浪逐粟海,刘浓一马抢先,穿过郊野,直奔河西桥,一眼便见守侯于桥畔的人,铁盔下的笑容越绽越浓,数日风驰电掣,终是在与桥游思商定的最后一日,赶了返来。
“驾,驾驾!”
“何物?”
“逛逛……”无载不再看他,却拽住了飞雪的缰绳,小手若玉,雪指深缠,紧紧的,不放。
孔蓁低下头,看着倒提的枪尖,樱唇嘟了两下,却无可何如,只得引两百骑南去。马蹄南去人北望,无载眸子若水,眷顾着飞雪背上之人。刘浓不与其对视,按着楚殇,肃立于风中,蓦地间,却想起了杨少柳,一时欣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