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
“簌!”
‘勿要看我,勿要看我,勿要过来……’
石虎浑身披甲,头戴金盔,中插两缕四尺长缨,羽缨尾端高高竖起,雄踞于宫殿的最深处,在他的身下,蒲伏着几名女人,下半身,未着甲。
“嘤咛……”
‘莺画,莺画,我怕……’
“哈,哈哈……”
老妇挑着阴蛇般的三角眼,将袁阳儿上高低下一阵打量,刻满皱纹的嘴角扬了扬。
“是你,袁,袁小……”
莺画在爬向她,袁秀怕极了,想闭上眸子,却如坠入梦魇般睁大着眼,看着莺画裹在血水中,像条血蚕般爬动。她爬过来了,伸出了手,摸到了袁秀的脚。袁秀向后畏缩着,何如身后便是肮脏的、冰冷的箭墙,已无路可退。
笑声,张扬的笑声,钻入耳朵里,袁阳儿眸子渐尔澄洁,稠密的睫毛颤了颤,脸上的红晕层层褪却,伸手抚了抚摇摆的发髻,摘下斑斓的步摇。
宫城外的长安城,仿佛天国深渊,袁阳儿与数百名色彩娇俏的女子默行于宫城中,步摇辉于阳光,煜煜生影,萝裙拖曳,更增素净。
“混帐,杀光,十足杀光!!”
恰于此时,一鞭蓦地抽来,将身上的莺画尸身抽翻,袁秀晶莹的身子闪现于阳光中,透露于狰狞之眼。而城墙上,已然未有活着的白肉,她们悄悄的躺在血泊里,等候着……
“啊!”
马鞭起伏犹若毒蛇乱舞,耳际里充满着奇特的痛呼声,那声音便若硕鼠盗油,吱吱作响,极其渗人。趁着无人重视,袁秀伸出颤粟的双手,闭着眼睛,奋力的将死去的莺画拖起来,讳饰住本身小小的身材。至此,八个婢女尽亡,无人再可护她,唯有自护。
趁着慌乱,袁秀穿过血肉堆,潜入箭楼中,翻开半躺于胡床上的女尸,钻入床下摸索一阵,未几时,床下冒出个小胡人,头戴狼牙盔,脸上涂着泥灰,脏兮兮的……
笑声,妖怪般的笑声喧哗着,袁秀抹了抹脸上的血渍,掌着粘乎乎的血墙站起来,颤抖着身子走入阳光中,俏立于血滩里,精彩的小足纹染血丝,妖艳;小巧有致的身子绛着血朵,魅惑;斑斓的脸庞仿若玉泽,被阳光漫漫的柔抚,娇弱。她笨拙的揭示着婴儿般的身材,花朵般的容颜……
一个时候后。
袁阳儿宛转着长袖,欲飘冉而进,却被人群隔绝,只得盘桓游离于边沿,秋水明眸四下贱连,俄然,眸子一滞,秀足随即缓移,荡向窗下一人。
……
雾浓若雪缎,长安城烟锁云笼。
“多谢……”
袁阳儿未同别人普通抖擞,渐渐下床,端手于腰间,浅浅一个万福,礼节端庄,举止娴贵,好似她正穿戴富丽的襦裙,浅行于朱廊。
“是我,吴郎君。”
凄厉的号角盘荡于天,妖怪的笑声顿止,扬起的马鞭仓促卷伏,城墙下奔来一骑,大声叫着:“速开城门,速开城门,单于元辅回城,阵斩邵续、段匹磾,洗濯冀州,大胜而归!”
殿内蓦地暴起一声大吼,随后便是连缀惨叫声,以及一声悲鸣。而后,殿外的军士们拔出腰刀,突入殿中。殛毙,殛毙,无尽的殛毙……阿姐,阿姐的头滚于血水中……
袁秀一丝不挂的躲在暗中的墙角,紧紧的抱着双肩,颤抖着惨白的嘴唇,极力的伸直着,好使身子更小一些,不为人发觉。她的眸子还是斑斓,身子如同光滑详确的丝绸,而姿色更是城墙上数百负妇中的佼佼者。她们便若一堆乌黑的肉,每逢日复月出,静候践踏。俄然,她的瞳孔急剧一缩,不远处的鞭梢带起了一只小巧精美的耳朵,是她的婢女莺画统统。
一束阳光斜斜投进墙角,内里有纤细之物,如絮翻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