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倾。
由吴县至华亭的官道上,往昔青柳尽衰白,雪雾茫茫浑一片,此中奔驰着一群健马娇龙,青一色的大黄马,肩披白袍浑身甲,马背上竖着尖刺巨枪。
杨少柳撇了一眼浑身铁甲的刘浓,冷声道:“返来便罢,为何着铁甲,着铁甲便罢,为何带伤?带伤亦罢……”
陆舒窈眨着眸子,悄悄喃:“夫君,夫君……”
“舒窈……”
闻声铃声,小女郎脖心红透,却壮着胆量,悄悄揭起裙角,从雪嫩的脚踝上取下另一枚金铃,用两根手指拧着,瞟了一眼郎君,绯红满脸,又瞅了一眼榕树下满脸含笑的陆老,艳色更浓,却不管不顾,对着岗上,悄悄一扬。
豪杰非无情,唯情乃真雄。纵论高低数千年,莫论豪杰亦或枭雄,无情者,必不成事矣,大多皆为真雄掂脚之石、刀下之鬼。
高冠宽袍者捋了捋半尺长须,眯着眼睛,叹道:“非也,此乃华亭美鹤,刘瞻箦是也。”
“驾!”
“阿姐,刘浓带伤,乃无可何如也……”
岗上马嘶如龙,小女郎疾疾挑开边帘,正见夫君勒马于晨阳中,马首低垂,人随马起,风袍裂展,白骑墨甲、漂亮难匹。
巨枪白骑如浪滚荡,一名少年郎君走到车下,目逐着白袍远去,惊声道:“此乃何人,竟有雄骑护身?莫非,大将军……亦或,朱刺史?”
“娘亲!”
稍徐,道中连续来人,抹勺从速拉着小娘子钻入牛车中,刘浓不敢再行冒昧,朝着陆老拱了拱手,翻身上马,一抖马缰。
十里平湖霜满天,华榕堆云金雀现。青牛弯角挑出笔挺的华榕道,直奔岗下。
渐行渐近,心潮转动。
少年郎君眉头一挑,撇了撇嘴,不满道:“阿翁,那华亭刘氏不过新族次士,尚且为北怆,行动我吴人之地,气馅竟如此嚣扈,安敢……”
飞雪拉起残影,快速穿出官道,斜斜一插。
抹勺跟着小娘子的身后,挥扬动手,娇声呼道:“小娘子,小娘子,不成,不成外出……”
刘氏满脸挂泪,眼角却盈笑,一把拉起儿子,细细打量,待瞅见刘浓左脸的浅伤,心中揪的一下,拔冷生疼,眼睛蓦地一向,仰后便倒。
“舒窈纠兮,劳心悄兮;月出皓兮,佼人懰兮;舒忧受兮,劳心慅兮;月出照兮,佼人燎兮。舒夭绍兮……”
巧思掩嘴一笑,世人沉默扬笑,杨少柳缚着丝巾的嘴角处,微微一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