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,薄雾,白袍来往。
来福大声道:“小郎君,但请叮咛!”
唉!
小白兔,一对!!
刘浓笑着上前扶住她,柔声再道:“娘亲,端方若无人掌罚,便不成章程。儿子离及冠另有两年,而后亦一定便会当即结婚,若待当时再谈端方,难保不出差池。此事若由阿姐筹划最合适,但是……”言至此处,望向杨少柳,意犹未尽也!
知你不肯!
刘浓暗中一叹,沉声道:“巧思,怎可如此不守端方!”
静室,幽然。
“哦,柳儿可否……”
案左铺着《平复帖》,刘浓默记取陆玩所授心诀,以眼领字,以心见神,面前仿若得见一个宽袍高冠俊者,正于灯下奋笔行书,观其走袖若撩似泼,观其神采则专注而凝一。
刘浓双手按膝,稍一打量,见其已若雨催梨花,见他看来又垂首,双肩亦在悄悄颤抖。知她自小性子便跳脱,亦怪本身过分放纵,只得柔声劝道:“巧思,你应知来福极喜你。嗯,唯亲不避以言,我视来福为兄长,终有一日来福亦会有所成绩,只要你好生相待……”
留颜道:“主母,刚歇下!”
巧思本欲再辩,悄悄转目时却发明小郎君面沉若水,尚是初次见小郎君似恼,心中既是委曲又是怯怕,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几番挣扎后,终是凄声道:“小郎君,婢子是巧思不假。但是小郎君,巧思只想好好奉侍小郎君,这亦不成吗?碎湖与巧思一模一样,为何她奉侍得,我就不成?”
“巧思!”
暗恼,正要起家,心中却莫名生软,心道:唉,他持家亦不易,只此一回吧。
该作定夺了!
以往,碎湖隐为六婢与众小婢之首,余氏为仆妇之首;然自从刘氏将绿萝指派至刘浓房中,碎湖便避嫌不再管内婢之事只顾外事赋税。刘浓本不肯过问此事,想借此煅煅碎湖,但是本日是巧思,明日则会是谁呢?人多心多事多,需得为碎湖正身正名啊!且立法,不在罚,只在引觉得戒尔!
闻言,碎湖几乎惊呼出声,小郎君要干吗呢?为何叫我?心机瞬息数转,暗中镇住心神,不着声色的欠着身子缓缓而起,轻声道:“小郎君,碎湖在!”
恰逢燕子飞时,双双。
月投在廊,刘浓行动缓沉,沿着木梯下楼至院中。
“小郎君,我是……”
巧思稍想半晌,向留颜撒了个谎,至廊角追上刘浓,轻声问道:“小郎君,是为了姐姐吗?”
刘浓并起二指微一敲案,剑眉渐凝,巧思身上的香味和碎湖有着微小辨别;碎湖因久随他感染芥草,身上便带着淡淡的芥香味,而巧思则是一品沉香!
刘浓拂袍而起,看了一眼跪作满地的人,恰好管事的皆在,遂漫声道:“我华亭刘氏起于秋毫之末,得各位互助始有本日。然,路尚远,不成滞步不前,不成因石而绊。家有家规,族有族法,凡事需得有令则行,有例则循,方能不绊不滞。刘浓身负诗书而不敢怠慢,家中事体便不能一一过问。是以,在此作决!”
六年来,华亭刘氏只要外事而无内事,一则是初始内事太少,只要刘氏母子和两婢;二则是士族初建,世人目光皆在外,未顾及于此。但是现在,不算杨少柳的人,单是刘氏一家,大婢便是六名(新晋两名奉侍刘氏),小婢则近三十,仆妇亦有四十来人。几近百人奉侍刘氏母子与杨少柳,若再不立个章程,没有管事拿辖,今后若刘浓另娶妻增人,定乱。
刘浓道:“本日起,庄中表里务大管事,由碎湖着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