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郎君锲而不舍,持续吹笛,何如音同而艺非,一曲下来,刘浓面红如坨,眼神讪讪,不尽窘然。
稍徐,宋祎道:“君学问赅博,应知庄子梦蝶,人间真有梦蝶么?入蝶而不知非,倘倘洋洋,随风而泄。”声音轻软,似喃。
王敦定知,祖豫州知否?
染着桃红蔻丹的指尖悄悄一翘,绿衣女郎娟秀的鼻子一点一点皱起来,继尔眼角浅浅上弯,笑意安闲盛放,以青玉笛指着刘浓:“但是陆氏高傲呢?”
萧然借抬手之机,瞅了瞅刘浓,见他面正目肃,眼中神清足可见底;暗忖:‘也许是我多疑,瞻箦与她不过曲直中知音’,心中由然一松,挥了挥袖,笑道:“萧然路经丹阳,知君在此,正欲前去看望,不想却是以琐事,瞻箦自来。听闻季野也至丹阳,不知瞻箦可有见着?”
宋祎……
刘浓也不肯在此事上多作胶葛,当即笑道:“季野昨夜贪酒,故而高卧不起……”继尔又道:“彦道也刚离丹阳,如果子泽早来几日,定能见着。”
四目相对,刘浓安然,萧然凝睇。
氛围略显奇特,刘浓晓得何故,却故作不知。若论友情,红楼七友中,刘浓、袁耽、褚裒、谢奕四人交谊最是稠密,至于桓温已划一被剔除在外,而萧然却雅淡若水,与谁都有友情,并无深浅之分。萧然眼中有异,刘浓岂会不见,非为别因,想必是为宋祎。
“宋小娘子应知,刘浓居华亭,华亭靠海。海中有巨舟,舟上有轮匠,若乘风顺水,指日便可至他乡,他乡甚美,有青山绿水,亦有……”
刘浓剑眉一扬,心中却嗵地一跳,暗道:‘萧氏绝非为彦道而往,那是何事?竟劳动他亲身前去?历阳?渡江,江南,江北,历阳!!历阳连通南北,莫非萧然此往乃是为萧氏商道?年后,刘訚曾多次致信,意欲遣人入南豫州。依刘訚猜测,北豫州乃祖逖与胡人重兵布控,南北商道应在南豫州,南豫州之北混乱不堪,埋没诸多游离权势,兰陵萧氏虽是宠然大物,但绝无能够将商道尽控,而刘訚之意……’
“非也。”
刘浓道:“闻笛而知音。”
宋祎道:“尚知甚?”
“暂借小娘子玉笛。”
“助?!”
“哦……”
“呜……”、“呜呜……”
穿过槐树道便是东门口,出城即见山,乃丹阳山余脉,不高,独一十丈,更若山坡。坡中无青石,模糊一条杂草小道。
“只知音,宋小娘子,刘浓……”
刘浓点头道:“临时安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