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女皇道:“阿谁支郎君与萧氏……”
晚风缓缓,星月映潭,支遁与刘浓对坐月亭中。≯≯>
支遁眨了眨眼睛,似犹未醒,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,面上顿时一红,朝着刘浓揖手道:“支遁,愿闻其非。”
“愿闻其非,愿闻其非……”
“不敢苟同也!”
6续的声声响起,回过神来的人纷繁出言,刘浓冲着小女郎摇了点头,面对支遁,淡然道:“支郎君所言,刘浓不敢苟同也。贤人之言:‘静胜躁,寒胜热。平静为天下正。’此正,脱于六合,演变为天然,天然之正,人食粟肉,是为生,蓄食草,亦为生,草食风露,仍为生。此生,乃道自但是循,六合万物皆入此中,六合亦为此中,故而,老子曰:‘天下万物生于有,有生于无’!反之亦同,风露于草而言,死亦为生,草于蓄而言,死亦生。故,生存亡死,死死生生皆为天然之理!支郎君,觉得然否?”
“妙哉!”
待得掌声停顿,支遁笑道:“我之道,另有不敷,他日如果瞻箦有暇,无妨至剡县一行,你我再论!”说着,将手中窜珠递给刘浓:“此物赠于君,别无他意,但为本日畅快之辩!”言罢,微微一笑,抱着麈,迈出亭,徐步走入蒙胧夜色中。
“非也,刘郎君谬也……”
袁女皇坐在她的身边,听得问话神情一滞,随后便见小妹在赤足玩水,从速趁着没人重视,一把将她的玉足拉离潭水,嗔道:“小妹,堂堂袁氏女,怎可如此不知仪?”想了一想,又补道:“切莫再胡为胡言,埋头听辩!”
夜色如水,月坐中正。
刘浓看了一眼满潭的灯光,淡然笑道:“佛法至大而自广,便若浮云亦或空无,与我等俗人而言,实乃缥缈而无端,但请支郎君启端,而刘浓将倾力锁之!”
支遁见刘浓欲锁端于,‘天下万物生于有,有生于无!’眉头一皱,此举恰好切中他的痒处,立即将白毛麈一挥,正色道:“非也,有无之道,便若本我之争,有乃何物?无乃何物?无化为有,有补于无,此乃天然之道也,有补必出缺,此缺为何?此当为色也!此色……”
支遁浅浅一笑,晓得刘浓是在回报于他,也不推让,朗声道:“支遁日观《周易》,其言:‘善不积不敷以成名,恶不积不敷以灭身。’此善为何也?此恶为何也?人食蓄牲为道也,蓄食浮叶为道也,然若蓄、草而言,何其无辜也?于人而言,惊于雷、畏于天,何其无辜也?”
散音如水激绽,而后曲音放缓,其状洋洋,似盘桓于月下柳畔,若清风漫燎衣冠,江照月,月照花,花月两类似,人忘返。
刘浓悄悄的看着支遁,但觉灯火越来越幻,而面前之人也仿佛愈来愈淡,支遁现下正闭目沉入本身的梦寰中,若教他这般自问自述下去,必将指一个起点,那便是‘关内即色义,夫色之性也,不自有色。色不自有,虽色而空,故曰色即为空,色复异空。’而如果由着他,想必至天亮也插不上话。
支遁闭着眼睛,脸孔平平,静坐如老衲,烛灯映着他的半张脸,更添多少虚无般的清冷。看着他的神态模样,以及那沉默转动的窜珠,刘浓悄悄一叹,大家自有缘法,看来支遁定将入佛了。
《春江花月夜》
“其然在何也,阴阳互转,团抱出缺也……”
“美鹤,愿闻其非也……”
俩人你来我往,唇枪舌剑,渐尔呈愈演愈烈之势。支遁挥着白毛麈于亭中几次盘桓,浑然健忘初志;而刘浓也不时拍案而起,忘了该当让支遁将他的“即色”论,解释结束。
“仙嗡,嗡……”
一月、一白两个身影,如梦似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