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时乘船,去时行车。浩大的车队从王氏庄园紧靠陆地的一侧而出,沿着竹道连亘缓行。
稍徐。
刘氏端坐于院中柳下苇席中,笑盈盈的看着巧思捧着一杯水月行来。
纪瞻提壶注酒。一饮入喉,放声笑道:“此诗裁体奇特,字句虽简,然言随便飞、字滋神纵,转折之间恍若天人天语,凡夫难以觅迹,断不成再续;立意更是绝佳独秀,朗如月、魂似洁,两相不着物,足堪上品!如此。便为上中,各位觉得然否?”
“主母,婢子要追哦!”
曲水流觞罢止,女郎们等候已久的追月开端,顿时娇语俏笑轮作一片。追月:小女郎们以酒杯、木盆盛月,追着谁,悄悄一碰,便可向对方讨要一件礼品。
回到谢氏客院时,已是下半夜。月光洒满院内,木屐将青石路踏得啪啪作响。即将迈进月洞中,身子稍稍一顿,沉默两息,唇往左笑,一步踏入。
华亭,刘氏庄园。
“妙也……”
刘浓无法,亦不能着恼,只得双手一拱,笑道:“此乃家姐所赠,不成赠人。小娘子,何不向令兄讨要?”
袁耽拍案而起。大声笑道:“瞻箦勿孤,吾等与君共随矣!”
“我要……”
“夜拂,罗环没了……”罗环眉头舒展,提早筹办的统统礼品皆被搜光了,只剩下一把腰刀,双手紧紧按着,不让任何人打主张。
“哈哈!”
世人见势更惊!顿时哗然!
哗……
美郎君踏案而出,稍稍俯身,将酒杯捞在手中,缓缓而立,青冠、月袍投水成影。
“诸位,朗月在天,神女投目之下,何故鼓噪?”
周义身侧之人大声笑道:“快快罚酒三杯,莫行担搁!”
唉……
小女娃嘴巴一嘟,脆声道:“阿兄,静娈尚未追上呢,不要……”说着,捧着木盆,迈向角落里。
二楼,碎湖斜斜的倚着扶拦,看着面前的统统,软软的笑着。突地,背心被一物所触,嘴角笑意更浓,俏俏回回身。嫣醉立于身后,眨着眸子,极尽灵诘。
纪瞻大喜,笑道:“如此说来,汝另有更佳之诗!快快咏来,我等唯愿垂耳作聆也!”
闻言,刘浓双手各执一杯,排众而出,朗声道:“回禀郡守,此乃新作。刘浓一时触景生怀,心机华亭,故得此诗;但是,刘浓自知此诗清冷与景分歧,恐误诸君风和雅兴,方想以献旧作。”
绿萝绕着墨璃打转,想抢草蚂蚱;墨璃岂能教她快意,两个美婢格格笑着,在院中来去追逐。
“瞻箦……”褚裒将酒杯重重一搁,眼底精光一闪。面呈决然作决,便欲出言替其得救。
“此举何意,莫非真如……”
“与君同月尔,与君同归尔……”
一个标致的小女娃端着个小木盆,悄悄转到一个壮汉身后,尚未碰到,那壮汉便已回顾,哈哈一笑,将手中经心筹办的礼品递畴昔。
王侃本有些许踌躇,但瞥了一眼锦袍郎君,继尔默声不语。
刘浓斜踏一步,半倚身侧桂树,稍待数息调神顺意。神情渐尔放缓,随后环顾四野,但见雪灯点点、桂树绰绰,模糊间亭台暗黯悄立。再侧首望月,皓皓如雪偏惹斑痕如泪泼,眯着眼睛似迷于此中,声音冗长且朗:“十轮霜影转庭梧,此夕羁人独向隅;一定素娥无怅恨,玉蟾清冷桂花孤!”
萧然、袁耽等皆有咏诗,虽不若刘浓之诗,却亦称得上佳作。自此而后,笛声渐尔漫作无续无端,再不决计逗留。一轮番觞下来,只要寥寥十来人得咏,褚裒便在此中,一首五言咏月超凡阐扬,亦使其得了个前次。随后,笛声悄腻,再不复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