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月风高,乌墨缀星。
星光,尽落入眼。此时的美郎君湖目绽星,神采难言。
“瞻箦!”
时价隆冬又饮了酒,袁耽敞胸露腹、前襟尽开,提着一柄芭蕉扇慢摇慢摇;褚裒神态懒懒,以肘支首,打斜瞻仰星月;刘浓背靠矮案,一腿斜伸,一腿曲膝,了望顶彼苍穹。
一提到谢奕,袁耽顿时笑得前俯后仰,见褚裒与刘浓面呈不解,新任历阳典臣将芭蕉扇一挥,笑道:“瞻箦、季野,有一事汝等不知,无奕……”
“不成!!”褚裒与刘浓齐呼。
听他说完,刘浓与褚裒都是不由莞尔。
刘浓望着银河,目光掠过历阳与丹阳的位置,凝于某处,嘴角愈裂愈开,渐渐伸脱手,似想攀登,仿若欲摘,继尔五指尽张,倏尔猛地一收,似将满把星斗尽落于拳。而后,美郎君深吸一口气,于胸中缓缓一荡,将满腹激潮平复,缓缓走到案前,一撩袍摆,落座,顺手一揖:“刘浓,戏言尔!”
“然……”
“啪!”
刘浓长长暗叹,指着银河豫章的位置,斜斜往下一拉。
两颗暗淡无光的星斗,好久好久也未曾眨眼,但只要它们一闪动,无星勇于其争辉。
唉……
咏得一阵,褚裒想起了身在剡县任府君的谢奕,慨然道:“惜无奕不在,如若不然,你我定将多欢。”
此事,江东尽知,褚裒性敛,扼腕感喟不言。
一言既出,大司徒与桓尚书面面相窥。继尔,大司徒与谢裒对膝夜谈终霄,次日,谢奕上表辞任剡县府君一职,转而直入建康。
一声沉喝,将二人目光复聚,刘浓笑道:“浩大银河,窜改莫穷,你我合法当时,常胜将军不言勇,吴王伏薪足可期。若逢时,有军制北,控胡人南下;若逢地,有军存历阳,有军扼丹阳,两军互为倚角,衔其首,不令其进;再有一军北来,一军南插,共刺其背。当时,诸君再观,将以何如?”
袁耽投目刘浓,继尔好似想起甚,笑道:“常闻瞻箦得思远公奖饰有将兵之才,愿闻君言,有何不当?”稍稍一顿,又补道:“瞻箦勿需为袁耽粮草忧心,历阳紧临大江,对望丹阳,袁耽以家属为名调兵遣粮,阖族之报酬兴家属计,已容袁耽。待入历阳后,何人再可控得袁耽?哈,哈哈……”言罢,放笑,笑声中却带着说不出落寞,身为家属子,此举划一已然置身于家属外了。
褚裒蓦地一击掌,大喜道:“若于当时,江东士族承危而盼安,摆布衡量之下,私军、郡军必如蜂涌,食其肉,啃其骨,斩此长虫!”
褚裒与袁耽神情难以述之于言,朝着刘浓深深一揖,刘浓再次行礼:“莫再言,且行且为且看!”
袁耽渐渐走到案后坐下,用芭蕉扇挥了挥袍摆,淡然道:“实不相瞒,此番袁耽前去江北历阳,历阳虽未经历战乱,然亦……亦划一!故而,袁耽欲调两千部曲同往,造甲练兵,若‘扫匪’得平,便与祖豫州合军,血战北胡于野,定将北胡逐之豫州外!届时,瞻箦、季野可来豫州玩耍。”
袁耽道:“然也,极力而为也!”
褚裒叹道:“其人势大却坐镇险境,若其欲乱,必携荆州而下,仅依荆州之力便可横扫江东诸郡。如果彦道挥军而下,兵势一滞,其人或将弃豫章而不顾,若,若如此……江东,江东危矣!”
“然也,三年之期!”刘浓指着天上银河,朗声道:“彦道且观之,若逢其乱,君也与祖豫州合帐,君应在何也?应在此也!”手指,指向豫州最北,回过甚,直视袁耽:“此地,犹若犬牙,胡人重兵列布于此,两厢厮杀不断。君若退,胡人必进,铁骑顺锋直指历阳。估且不言胡人得进,若其人见君挥军而下,敢问彦道,若汝乃其人,将以何如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