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言,王导身形一滞,揽起胸前尺长花须细看,不过四十余年,怎地就惹了两鬓斑白?推开身侧二婢,昂身走到廊侧,眺望晋室皇宫方向。
……
刘浓却不惊,捧着茶碗浅抿一口,渐渐将茶碗搁在案上,揖手道:“恭喜长辈!”
刘浓将至东楼时,稍稍顿足,将骆义请进中楼正室中。
“入内续话,请。”
“好勒!”来福笑着挥鞭。
过忧也,当是触及吴郡也!
轻身上辕,笑道:“回华亭。”
……
刘浓负手入庄,骆义并肩徐行,眼角余光不时悄投刘浓,半载不见,华亭美鹤姿仪更甚,眉宇间少了些平淡,却多了多少冷峻,法度亦更显安闲。
骆义沉沉一个揖手:“实不相瞒,骆义有事相求。”
待拖尽最后一笔,又从案下陶出一封朱表,在沛郡刘氏四个字上交叉一撩,而后度步到窗前,暗思:顾陆联书,由娄县旧事为由,宛拒沛郡刘氏入吴,此乃小事尔,吴人治吴,吴郡乃吴人之地也,当不成强为。但是,顾陆结合,大事也……
骆义凝睇刘浓,随后正了正顶上之冠,撩袍席地而坐,按膝,倾身,正色道:“阿兄独一一言,若非阿兄自败,刘郎君之友,早已不知身在那边。”言罢,揽手于眉,长揖,而后长身而起,回身便去。
牛车停靠在树荫下,暗香阵阵徐来,骆义却偶然风景,用手挥着恼人的桃香,满脸焦心。
公元319年,春末。
……
“何往……”
沉重的绞盘声响起,乌黑的大门豁然敞开,美郎君背负着双手,浅笑行来,头顶青冠,身披月袍,轻风暗拂袍角,似纹波展。
骆义心忧其兄,又见刘浓眉色平平,暗忖华亭刘氏与阿兄无仇,只是因事偶尔连累,二者并无结隙,天然亦无需作解,当下便吃紧的将所求之事道出。
……
放肆,猖獗,心狠手辣……
“且慢!”
刘浓荡茶,暗香满室。
王导嘴角髯毛微微往上一扬,不作一言。
刘浓悄悄一叹,品茶不言。
少倾,落座于案,暗觉口干,捧盏欲饮。
“哐啷啷……”
婢女轻声道:“家主,茶已凉,换否?”
刘浓将茶碗一搁,看了看劈面满脸希冀的骆义,沉声道:“此事,刘浓,恐难为之。”
很久,很久,骆义拂了拂袍摆,渐渐起家,朝着刘浓沉默一揖,而后回身走向室外。
诸般言辞难以述尽骆隆,但不知何故,刘浓却并不恶之,暗中竟有些许悲惨。
顾君孝佯怒道:“且答之!”
“家属,汝可知家属乃何?”王导欣然一叹,用手掌着矮案渐渐支起家子,由两婢扶着,缓缓向室外走去,待至门口时,望着天上轮月,叹道:“汝走时,由后门出吧。”想了想,终道:“家属,唯有存根,方可连绵,若行于尖刃之上,亡之不远矣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