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浓眼角余光一向谛视着她,心中也委实忐忑难安,暗思:临门一脚,是福是祸,怎可一味避之?当即便沉沉一个揖手:“阿姐!!”
杨少柳道:“娘亲,阿弟不日将为中正评合,我们华亭刘氏未有阀阅,少柳合计着,将阿弟昔日所作之诗文清算清算,聊充典阅吧。”
“小妮子,休得胡言……”
“华亭义女,义女……”杨少柳轻声喃着,也不知想到甚,眸光渐呈迷乱,端于腰间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。她向来清冷冰澈,现在却难以节制情感,可想而知那是怎生的翻江倒海。
嫣醉笑道:“倘若不晚,莫非主母想小娘子返来的再晚些?”
“何事?”
廊外脚步轻浅,唤声殷切而欣喜,杨少柳细眉微弯,眼角浅翘,把笔搁在砚角,端着双手稍稍一用力,伸展了下身子,而后盈盈起家。
顷刻间,明珠绽煜,洒得全部房间莹白一片。而夜拂的盒中竟卧着几套奇特的头饰,似凤而非,若鸾飘羽,流苏映月,不尽华光异彩。
“柳儿……”
言至此处,抬目悄悄看向杨少柳,只见劈面的女郎凝眉作川,闪现在丝巾外的半张脸已若冰雪,不着陈迹的抹了左手,举头道:“故而,刘浓便将阿姐易名上报,注入籍谱。”言罢,眼观鼻,鼻观心,静待杨少柳。
“何不抬开端来?”
廊口,阴隐里盛放着一束夺目海棠,李越目工夫冷地看着刘浓,终是渐缓,点头叹道:“何故知之?”
一个时候后,刘浓退出西楼,负手行至廊口。
嫣醉欲同往,看了看自家小娘子,杨少柳轻声道:“想去玩,便去吧。”
杨少柳闭了下眼,颤声问:“注以何籍?”
刘氏回顾,眺望西窗,但见窗影若剪纸,模糊成双。浅浅一笑,拍了拍嫣醉的手背,轻步走向中楼,心若浮沉,含笑安然。
方一揭开,辉光满目。
红筱再度掌灯。
左手在颤抖,怎生也压不住,吐气、吸气,纳气于海,沉沉抹过左手背,抬目视之?亦或……
“嫣醉!”杨少柳与夜拂齐嗔,嫣醉吐了吐舌头。
很久,很久,刘浓心中愈来愈不安,忍不住的斜溜一眼,欲观青袍在那边,不想却恰好撞上杨少柳的眼睛,若雪崩,似星耀,教人不敢逼视。
刘氏出自沛郡刘氏,自是见过很多豪华之物,但也被面前所见震惊,半晌说不出话来,很久,方才喃道:“柳儿,这,这像是皇家之物,柳儿从何得来?”
静,静到极致,仿若能闻声相互怦怦的心跳声。
杨少柳道:“少柳返来的太晚,怕娘亲歇下了,便想明日再去见过。娘亲,此番少柳出外,见了些物什,娘亲且瞧瞧,看看可有中意的。”
“噗嗤……”
“罢,汝想知,便让汝知吧……”
“哎……”嫣醉若蝶普通,飞出室中。
杨少柳扶着刘氏坐下,稍一点头,红筱与夜拂走入阁房,捧出两具长长的锦盒,跪于矮案两侧,就着青铜雁鱼灯的灯光将木盒悄悄揭开。
声音冰冷,冷香煞聚,一截丝巾飘落面前。
杨少柳眨了眨眼睛,看了看笑着的刘氏,暗觉浑身高低都不安闲,欲以案上丝巾掩之,手伸到一半又停顿,欲将笔搁落遮之,也觉不当,好生摆布难堪。
室内。
刘浓入室,见娘亲也在,向娘亲实施问安,刘氏见儿子来了,美目在儿子与柳儿身上来回一阵乱转,借口倦怠困乏,搭着嫣醉的手臂渐渐拜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