芈月已经闭上了眼睛,可眼皮仍然在动着,俄然又展开眼睛探开端来问道:“父王,和氏璧在这里,那随侯珠在哪儿呢?”
楚王商摸了摸她的脑袋,道:“睡吧,有先祖灵威庇佑,这一觉你必能睡得安稳,不会有邪魔入侵了。”
楚王商问道:“如何了?你又晓得甚么?”
莒姬便取了她挂着的玉璧细心打量,同她解释道:“和氏璧和随侯珠,乃我楚国双宝,你身上挂着的,便是和氏璧。”
他暗嘲地点头,心机却不由回想到了三十年前,阿谁灿若桃花的少女对着他回眸一笑的景象来,暗中轻叹一声,心中仿佛软了一软。但转眼又想起那日王后如疯如魔、杀气腾腾的模样来,便又感觉有些心寒。
楚王商看着怀中的幼女,知她夙来无忧无虑,现在做此恶梦,必是被王后白日的凶暴所惊,心下又是顾恤又是恨,赶紧悄悄地拍着芈月道:“无事,无事,有父王在,甚么魑魅魍魉都伤不了你。”
芈月瞪大了眼睛,连连点头,“要,要!”
芈月抽搐了一下,有些茫然地说:“我,我不晓得。父王,我不要睡觉了,梦里有恶鬼……”
芈月却俄然问了一声道:“为甚么随侯珠与和氏璧是国宝,莫非其他珠玉皆不如吗?”
芈月奇道:“甚么是和氏璧?”
楚王商轻叹一声:“痴儿,这人间有很多东西,比怕痛更首要。百姓奴婢,存亡如草芥猪羊,避痛畏死,但是士人倒是为道而活。那卞和虽是匠役之流,唯心头有这一个‘道’字,便担得起这颗士子之心,这便无关身份了。士不在身,而在心,如傅说举于版筑、胶鬲举于鱼盐……”
楚王商按下了她的头,道:“还不快睡。”
楚王商又岂会信赖,冷哼一声道:“你在哭甚么?”
芈月一怔,“送给谁了?”她想了想道,“是不是送给母亲了,还是阿娘?”
楚王商沉声问道:“你哭了?”
楚王商却反问道:“你说呢?”
一夜缠绵,楚王商沉甜睡去。
楚王商却有些骇怪地看着芈月,神情庞大。
芈月小大人普通道:“随侯如果不夸耀,就不会被抢了……”
芈月眨了眨眼睛问道:“就这么把他的左脚给砍了?”
莒姬低声道:“求大王允妾为大王从殉。”
楚王商笑了,摸摸她的小脑袋,“甚好,你记得倒是清楚。我族本出自芈姓熊氏,先君绎初创大楚基业,被周天子封子,代代相袭。到厥后先王通见周室衰弱就依势称王,谥号为武王,又追谥先君蚡冒为厉王。卞和就是厉王时候的人……”
芈月似懂非懂地点头,“哦!”
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,莒姬却扑了上来,搂住楚王商的脖子,低低隧道:“大王,求大王允妾一事。”
莒姬白了她一眼,“小儿家,问这很多做甚么?”芈月再问,莒姬却始终不答,任凭她如何胶葛,也不睬她。
却听得耳边有一个温婉的声音:“大王,夜深露重,您要保重啊!”一件外袍便披在他的身上。他昂首,但见面前的少妇笑容迎人,眼神中尽是柔情,一时不快的表情竟在这温婉体贴的敬爱中被抚平了。
芈月自幼时起便是以自家先王事迹为枕边故事,当下便有些镇静地说:“儿晓得,平王东迁,周室衰弱……”说到这里,便有些踌躇道,“前次父王不是说,是武王称王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