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厥后厉王死了,武王继立,那卞和传闻换了新君,因而又来献玉,谁晓得玉匠又说,那只是石头。因而,卞和又被砍了右脚……”
她吓得不敢动,只因传闻小儿恶梦,最怕轰动落下后患来,只急得赶紧拧了绢帕为芈月拭去汗珠,将她抱在怀中,悄悄安抚着她的后背。
楚王商按下了她的头,道:“还不快睡。”
他暗嘲地点头,心机却不由回想到了三十年前,阿谁灿若桃花的少女对着他回眸一笑的景象来,暗中轻叹一声,心中仿佛软了一软。但转眼又想起那日王后如疯如魔、杀气腾腾的模样来,便又感觉有些心寒。
楚王商发笑道:“小儿之见。这是大争之世,孔子作《春秋》,便有弑君三十六,亡国五十二,诸侯驰驱不得保社稷者,不成胜数。大国兼并小国,有没有宝珠,都是没法制止的。”
楚王商看着她,心下却明白了甚么,长叹一声,道:“你放心!”
却听得耳边有一个温婉的声音:“大王,夜深露重,您要保重啊!”一件外袍便披在他的身上。他昂首,但见面前的少妇笑容迎人,眼神中尽是柔情,一时不快的表情竟在这温婉体贴的敬爱中被抚平了。
楚王商道:“和氏璧成为楚国双宝之一,当然是这块美玉环球罕见,但是文王将此玉作为国宝,倒是为了招揽天下贤才。厉王之时,国势动乱;武王之时,东征西讨。他们哪故意机放在美玉上?直到文王之时,国势才得以安定。君子以玉比德,文王欲招揽天下的贤才贞士,而当时北方诸国的贤士还以我大楚为蛮夷,文王鼓吹卞和之事,又将卞和之玉作为国宝,以示我大楚重玉德,招贤人之意。”
莒姬低声道:“求大王允妾为大王从殉。”
他平生交战甚多,向来睡得甚是警省,特别是这两年上了年纪,半夜总要醒来一两次。这夜他又醒过来时,蒙眬间却感觉枕边似少了一人。展开眼,半坐起来打量一下,此时因他睡着,室内只余着稍远的小小一支黄铜烛奴托着油灯,却见莒姬坐于烛边低着头入迷。
芈月眨了眨眼睛问道:“就这么把他的左脚给砍了?”
楚王商搂住了她,轻声道:“你要寡人允你甚么?”
莒姬便取了她挂着的玉璧细心打量,同她解释道:“和氏璧和随侯珠,乃我楚国双宝,你身上挂着的,便是和氏璧。”
芈月已经闭上了眼睛,可眼皮仍然在动着,俄然又展开眼睛探开端来问道:“父王,和氏璧在这里,那随侯珠在哪儿呢?”
芈月爬起来,更感兴趣了,“真的?蛇也会献珠?”
芈月终究还是问了一句:“父王送随侯珠的人,也像我一样讨人喜好吗?”
与王后的这一次见面,对于芈月来讲更是不一样。当夜,芈月平生第一次做了恶梦。
楚王商点点头道:“嗯。”
楚王商却似已经沉浸于回想当中,俄然间记起本身幼时也是这般在父亲面前,听着他细说国史,不由也有了几分当年的意味:“那卞和在荆山中见石中有璞玉,因而就将它献与厉王。厉王叫玉匠来辨认,玉匠却说,那只是石头。厉王责其欺君,砍了他的左脚……”
楚王商也知她听了和氏璧的故事有些惊骇,便想用随侯珠的故事驱走她心头的惊骇,因而道:“当年随侯出行,见路上有大蛇被砍杀成两段,奇特的是那蛇竟然未死,因而令人以药救治后,放蛇归去。一年今后,随侯乘舟忽遇风波,有大蛇于水中衔大珠献上,珠盈径寸,而夜有光亮,如月之照,能够烛室。随侯以此夸耀诸侯……”
楚王商微惊道:“何故如此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