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萧虞的耐烦也是磨出来的。正如她所说，燕王的身材也不好，时不时便要旧疾复发。固然有燕王妃照看，但她身为人女，为父侍疾既是礼数也是孝心。
老妪为她气势所摄，心头一跳，不由自主便脱口而出：“如果用气血充沛之人的鲜血做药引，此药便尽可放心折用。”
“这……”老妪又游移了起来。
再则，燕王妃本就身兼要职，萧虞毕竟年幼，燕王一倒，全部封地的事情就都压在了王妃身上。如此一来，大部分的时候，都是萧虞在照顾伴随病中的父亲。
也不怪她游移，实在是太/祖武帝最是厌恨这等近似巫蛊的救治之法，多年以来，这些东西早沦为偏门了。
萧虞心头一松：命还在就好！
也幸而她本日穿的是束袖短袄，利落的很。郑麟在一旁看着，见她的确有照顾病人的架式，这才真正放下心来。
一碗药喂到底时，本来热烫的药汁已经有些凉了。萧虞试了试温度，蹙眉放回了漆盘上，道：“药凉了，拿下去吧。”
“翁学士辛苦了，先下去歇息吧。”
她赶紧问道：“可有处理之法？”
而这老妪，恰好就是喜好研讨这些偏门的医理。
公然，她话一出口，便见燕王世子秀眉一拧，便要发作。
但这不是重点，至尊的病情才是最要紧的。
“是。”小寺人用银丝制成的滤网放在玉碗上，将药渣滤净，放上玉质汤勺，这才托起来奉给萧虞。
她并没有闻声萧澄的声音。遐想一下方才翁红的痛斥声，她内心“格登”一声，声音不由拔高：“至尊呢，至尊安在？”
趁着太医研讨匣中灵药的空挡，萧虞一边拿出萧澄的手细细揉按着他的掌心，一边扣问郑麟：“究竟是如何回事？至尊如何病成了如许？”
这时，翁红上前，肝火未消地对萧虞道：“世子，这群庸医……”
世人的声音略显喧闹，萧虞蹙眉表示他们不必多礼，便问：“如何回事？”
但见十数位太医跪了一地，一个身着六品官服的少女正满脸喜色地转过甚来。瞥见萧虞，少女一怔，硬生生将喜色转为了寂然，拱手见礼：“下官拜见燕王世子。”
老妪道：“只是至尊的身材过分衰弱，怕是会……虚不受补。”
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，萧虞偏头看了一眼正凑在一起研讨匣中药丸的太医们，蹙眉问道：“若只是些微发热，如何会弄倒这个境地？”
作为武帝的忠厚拥簇者，萧虞对这类东西更加厌恨。但如果能救至尊的性命，用又何妨？
究竟是太医们的程度已经降落到这类境地了，还是至尊的身材竟已是衰弱至此？
“那好，”萧虞俯身自靴中抽出匕首，“拿碗来。”
萧虞蹙眉，冷冷扫了她一眼，犹照本色的煞气使她浑身一颤，立时噤声。
萧虞端过来，盛了一匙滚热的汤药，悄悄吹至温热，用嘴唇试了试温度，这才就着萧澄微倾的身子一点一点喂进他嘴里。
“是。”郑麟麻溜的应了，挥手间便有两个小寺人架着不肯出去的翁红，架出了内殿。
并且，别觉得她没闻出来，至尊杯中的酒液，绝对是江南产的蜜酒，也就比糖水多了点儿酒味儿罢了。
太医中一个满脸橘皮的老妪替世人答话：“至尊方才呕血，俄然昏倒。”
见郑麟要回绝，萧虞忙道：“至尊乃是孤的叔父，阿虞身为子侄，为叔父侍疾，乃是分内之事。公公放心，家父亦体弱，长年卧病期间，都是阿虞照顾的。”
萧虞对劲了，持续给萧澄擦脸。
郑麟这才将毛巾递给她，让开了位置：“那就有劳世子了。”
“至尊本就体弱，又经年劳累……”郑麟并没有说下去，却又已经说明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