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昭节和李九冬不是周氏生的,本来就有些敏感,加上家里的仆妇喜好逗弄小娘子,常常对姐妹俩说些“太太更喜好三蜜斯,不喜好你们两个“、“张蜜斯生得真都雅,太太拉着她的手不肯放,还说要认张蜜斯做干女儿呢“、“太太有了张蜜斯,不要你们了“之类的打趣话,一来二去的,李昭节当了真,竟然趁刘婆子不重视,钻进后院,闹着要跳井。
到正月尾时,估摸着开春各家都要忙着桑田之事,不会上门拜访,周氏带着李昭节和李九冬回娘家周家村探亲。
不想李绮节没有因为周氏宠遇张桂花吃味,李昭节那头却闹起来了。
李绮节一看到麻糖上乌褐色的坚固糖丝,心口一阵发腻,接过一块麻糖,渐渐吃完。刚切好的麻糖还是温热的,丝丝甜意将近甜到肺腑里去了,糖浆黏牙,扯开来仍然柔韧有丝。她吃完一块,接连喝了两盅桂花茶,心口犹觉腻得慌。
恍忽间过了腊月,二十三当天,周氏领着李绮节、李昭节和李九冬,聚在一处看刘婆子她们切麻糖。
不过曹氏还是吓出一身盗汗,一把捞起扒在井沿不肯走的李昭节,打也不是,骂也不是,本身先淌了一脸的泪。
宝珠道:“不止费糖,还费油,费鸡蛋,费麦粉,甚么都费,如果蒸花糕,能做一大笼呢!“
周氏见第一锅切麻糖做好了,让李绮节先尝一块——这是求个好兆头的意义。
张桂花生得颀长冷傲,和杏脸桃腮、娇俏斑斓的李绮节比拟, 又是一种风致,李大伯说张桂花不如李绮节, 美满是出于偏疼。
曹氏安抚好李昭节,等她睡下,走到周氏房里叩首赔罪,自责道:“都怪我一时粗心,没看住蜜斯。“
李绮节应了一声,宝珠乖觉,已经取了件厚袄子过来,为她披上。
李绮节坐在配房里,模糊能听参加院那头的响动,内心有些不幸那些替里家白叟,没有扩音器,他们训话端赖嗓子吼,七老八十的白叟家,吼上一两个时候,就是嗓子不坏,身材也受不住。
丫头们都捂着嘴低笑。
这一回李绮节没跟着一起去,留在家中看家,免得有女眷上门时没人接待。周氏晓得李乙正在为李绮节筹措订婚的事,想让李绮节历练历练。
小丫头们面面相觑,一哄而散。
李大伯道:“三娘返来过年,你不晓得惦记本身侄女,老是提阿谁张小娘子做甚么?她固然生得灵醒, 和三娘比起来还是差了点。“
曹氏也劝周氏:“三蜜斯瞧着漫不经心的,实在心机细着呢!这几天家里的大小丫头, 婆子仆人,都得了宝珠送的礼品,连外头几个出远门的都式微下,显见着三蜜斯特地叮咛的。太太当着三蜜斯的面夸大家蜜斯,三蜜斯不免会不欢畅。“
花庆福晓得李绮节是未出阁的小娘子,怕来往的口信太多了给她惹费事,没再催请,碰到拿不定主张的事时,便让花娘子坐船到李家村问她的意义。
李绮节忍笑,周氏简朴惯了,剩下的肉汤从不华侈,还能再煮一次汤面吃,高糖高油的糕点,她是舍不得常吃的。
已近除夕,李家百般大菜都已筹办安妥,年礼都往各处送过,门前都换了门神、桃符,领了乡里送来的“福”字,丫头、婆子们从库中取出积年的金银器皿,摆在案前,各院各屋都打扫洁净,装潢一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