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”
张氏抿了抿唇角,还要说甚么,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娇笑,“张姐姐还当沐兰是小孩子呢,她都快十二岁了,若不是困在这鸟不生蛋的处所,都该绣嫁奁筹办嫁人了。”
“哪儿能伤着。”沐兰满不在乎地笑道,“又不是头一回下海了。”
这个时节入夜得快,她也不在海滩上多作逗留,缓慢地穿好了衣服鞋子,提上小篓,循着原路往回走。穿过一片树林,超出两个小山岗,再沿着一条小河往上游走个一半里路,就到了一片开阔的谷地。
“怯懦鬼。”
人到暮年愈多疑乖戾,对女性的压抑也变本加厉。不但着人重新俢撰《女德》、《女诫》等品德范本,增加近百项可谓刻薄的规条,还勒令都城乃至各大州县修建贞女庙,塑立贞女像,强迫女子崇拜信奉。
她仿佛被这动静惊醒了,收回视野,手也放下了。悄悄地吁出一口气,摘下小篓,敏捷地脱去身上的袍子,暴露内里穿戴的紧身小衣来。
将袍子折好,连鞋子一道搁在高处一块平整的青石上,顺手捡一只拳头大的卵石压住。将那小篓重新背好,活动一动手脚,蹚着水下了海。走到深处,一个猛子扎下去便不见了人影。
两间倾圮的小板屋,几片方才开垦出来尚未播种的田畦,四周圈了一圈树枝插编的篱笆。靠近河边的空位上架着火堆,上头悬着的瓦罐正咕嘟嘟地冒着热气。
只听“哗啦”一声巨响,先前消逝的女孩儿自海面上暴露头来。小兽们惊然四散,甩开四蹄,一溜烟儿地钻进树林。
你也晓得姐姐我不会说话儿,偶然候就是图个嘴上痛快,没旁的意义,你就饶了姐姐这一遭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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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张婶。”被称作沐兰的女孩儿笑着喊了一声,加快脚步来到她跟前,晃了晃手中沉甸甸的小篓,“明天运气不错,捞到很多好东西呢。”
沐兰不耐烦跟她胶葛,借着跟张氏说话的机遇让开去,“张婶,我先去洗洗换身衣服,一会儿来帮你做饭。”
太阳垂垂西斜,树石的影子拉得长长的。海面上起了风,将积储了大半日的热度扫去一半。几只叫不上名字的小兽探头探脑地来到沙岸上,翻食着被冲上海岸的虾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