郝姑姑是老好人,谁也不肯获咎,便不出声。
在辣椒婆、郝姑姑和张氏眼里,沐兰一向都是一个早熟懂事的孩子。对长辈尊敬孝敬,对语桐体贴有加,便是偶尔刺嫣红几句,也未曾说过伤筋动骨的话。
听到“窑姐儿”几个字,吴语桐气味涌动,又没命地咳嗽起来。
嫣红撑不住了,伸手将那簪子取出来,狠狠地拍在沐兰手里,“给你,给你,一支破簪子,当谁奇怪呢?”
目睹一根蜡烛烧掉一小半儿,辣椒婆了话,“不早了,都睡吧。”
“语桐姐,这个给你。”沐兰将那簪子放到吴语桐手里。
在岛上既不当吃又不当穿,别个不奇怪,都叫她网罗了去。离不离得这岛且不说,万一能离得呢,这些可不就是吃的穿的用的,现成的活命钱儿吗?
布头洗一洗,拼接起来做衣服鞋子;瓶瓶罐罐挑好的当家什用,不好的砸碎撒在谷地四周,能防野兽;鱼骨头磨了当针,破铜烂铁融了打东西……
没了簪子,语桐一向耿耿于怀,人着高烧不省人事,满嘴胡话,还在喊娘,说对不起,我把簪子弄丢了。
刚才这又急又冲的模样儿,倒是头一遭。
吴语桐并不知嫣红拿了甚么,可事情总归是因她而起,不免心中惶然。眼瞅两人就要闹翻,忙去拉沐兰的手,“沐兰,我不要,给了她罢……”
颠末多次摸索,沐兰现守贞岛处在一个庞大旋涡的中心。无数的东西被卷进旋涡,随海流堆积到守贞岛四周。多数是砂石、海藻和鱼类的骸骨,亦不乏人们遗落在海中的物件儿。
嫣红哭声一滞,不敢再念叨,犹自抽搭个不断。
回回绝望而归,她已经不抱甚么但愿了,没想到本日下海竟捞到一支簪。
赶上运气好,还能打捞到从沉船上漂流过来的平常用品。几个月前沐兰便寻到一桶米,装在密封的涂漆木桶里,捞上来还是干爽的,让断米多年的辣椒婆几个又吃上了米。
剩下的东西遴选遴选,能分的分掉,不能分的便临时搁起来。
沐兰抿了抿嘴角,暴露点儿笑意来,“跟我还客气甚么?”
没被后娘抢了去,也没被官船上的差婆搜了去,最后却丢失在了海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