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好,昭儿也该喂奶了。”言毕,我扶了悦心的手,缓缓往元心阁走去。
不管是杨广甘心也好,做模样也罢,他毕竟是再没提起搬家之事,只是命人将晋王府的牌子摘去,另做了一块镀金的“太子府”牌匾挂在府门上。为着此事,天子龙心大悦,在朝堂之上对杨广赞美有加。
我点点头,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,心头升起一丝不安。总感觉阿及怪怪的,却又想不出到底怪在那边。
“呃——”阿及面带犹疑,却毕竟没将欲言的话说出来,只粉饰道,“没,现在腊梅开得正欢,微臣只是见娘娘单独带了小王子来,缺了太子殿下,感觉有些清冷罢了。”
我着一身正红鸾鸟朝凤绣纹朝服,金银丝织就的斑纹在雪光的映照下闪出夺目的光芒,鎏金步摇翡翠簪,珍珠流苏垂鬓间,贵气实足却不失娇媚。徐行前行,任雪片吹落在逶迤拖地的长长裙摆上,于正红之上加上几点洁白,竟是别有一番意趣。
他天然明白我言中暗讽之意,却淡然一笑,言道:
我深深凝睇他一眼,言道:
稍得闲暇,我抱了昭儿去赏腊梅,夏季的暖阳照在他稚嫩的脸颊上,微微出现一丝红润,剔透敬爱。
立储大典,烦琐之极,一日下来,我已筋疲力尽,杨广却还是神采奕奕。
“天寒夜冷,你与众侍卫们也早些安息吧。”
“爱妃是聪明人,天然晓得轻重,甚么话当在府内说,甚么话当在宫内说,爱妃比孤清楚得很。”言毕回身拜别,头也不回的走入雪中,径直出了府门,只派了一个贴身小厮跑来禀报我,说是去赴几个朝中重臣为庆贺他当太子设的筵席,今晚便不回府了。
大隋开皇二十年腊月初九,天降大雪,奇寒非常,全部大兴城一片冰雕雪塑,我望着空中飘飘洒洒如碎琼乱玉般的雪片,心内喟叹不已,本日但是择好的谷旦,却不想这场雪来得这般俄然。
“夏季天寒,娘娘把稳贵体,微臣退下了。”
“如此,我先在此恭贺锦霞了。没想到本日闲访,竟碰到这类美事,他日锦霞出嫁,不管是嫁得王公贵族,还是凡夫走狗,我必亲身前去道贺。”
“锦霞多谢娘娘美意。”锦霞含笑道。
“锦霞在做甚么呢?”说完,往她手中瞅了一眼。
丝竹声起,歌舞扫兴,世人宴饮取乐,至半夜方休。
我与杨广及文武百官齐齐跪倒,山呼万岁。
锦霞眸色微闪,娇羞不已,手中抚着绣布上的鸳鸯,言道:
“爱妃打得好算盘,不愧是孤的‘贤妻’,有爱妃互助,孤公然如虎添翼,哈哈!”
我见她脸颊飞红,看来真的碰到至心人了,能于凡尘当中遇得本身的夫君,厮守平生,白首不离,怕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。
闲谈半日,虽话题不再是之前的赋诗弄琴,大多是她的姻缘与我的昭儿,却也相谈甚欢,本来尘凡当中,才是兴趣地点,真要学那些清高雅士,虽多了安好,却少了闲趣。
杨广自被立为太子以后,政务更加繁忙,不但忙着兵部的事,还须经常进宫帮天子批阅奏折,偶有闲暇回府,也老是有朝臣来拜访,常常来元心阁,均是半夜更深,虽说与我同床共枕,却很少再有闲话。
这一日晚间,杨广在书房内访问丞相杨素,狗儿来报,说是杨广屏退下人,不知在议何事,不知为何,我总觉事有不当,身为储君,虽说要拢络朝臣,以求江山安定,但也不至于夜间拜访,若传到帝后耳朵里,怕是会令其生疑。
“娘娘,天不早了,别冻着小王子,我们回吧?”瑞彩见我怔着不动,从我手中接过昭儿,言道。
我沉默不语,他说得没错,在他的眼中,我出策助他奉迎帝后,无疑是无益于安定储位,而于我本身,只不过是感觉东宫过分豪华,更欲令人乱花迷眼,恐他步杨勇后尘,不知进取,只知寻欢作乐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