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哥?”苏子澈又闭上了眼睛,“我昨晚喝多了,头有些痛。”他伸手抱住天子,迷恋之情溢于言表。天子轻抚他的脊背,有些自责道:“是朕不好,昨晚应当让你喝过醒酒汤再睡的。”
天子笑着承诺了,带着一众侍从拜别,在王府正厅见了陈安长和苏贤。陈安长劝谏好久,字字句句皆悄悄指责天子此等行动的不该,天子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,思路不由地飘远。
天子缓缓点了下头,道:“比及来年,朕再带你去南苑看牡丹。”
苏贤喉头微微一动,滚出几个字来:“以色媚上。”
“你只是少年心性,想要生杀予夺,一展凌云志!”天子接了他的话,又用心将贰心底从不敢想的话说了出来,不待他辩驳,天子又道,“麟儿,你可知长安城外有多伤害?你好好地,何必将本身置于险地当中,如果真出了事,这相隔天涯的,朕要如何护着你?”
这要如何放心?天子眉心拢到一起,内心模糊地有些担忧。苏子澈握住天子的手,似是感慨道:“我虽幼年,却也美人曾拥,美酒曾饮,美景曾赏,真堪求者,寥寥无几。今有三愿,一并道来,陛下且听着罢。”
他回过神来,陈安长仍在谆谆教诲着,天子晓得他是一片忠心,着合用心对付了一番,这位重臣又向天子秉了其他一些事,这才起家辞职,离了秦-王府。他一走,便只要被天子留下监国的苏贤还待在厅中,天子问了他长安动静,又问了问战况,苏贤道:“陆佑已与徐天阁正式交兵,那徐天阁确有些本领,与陆佑打了个平局。北黎人蛮横惯了,时有战事,又耐久糊口在大漠,我军虽勇猛,然于大漠地形不熟,若不能速战持久,恐于我方倒霉……陛下,臣有一话,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
这话一入耳,倒教苏子澈听出几分离别的意味,刚生出的豪情立时疲劳大半,心中莫名生出丝丝不舍,他低垂了视野,浅浅一笑道:“说不定等长安桃花开时,麟儿就返来了……不,还是不说归期了。免得届时不能践约返来,令三哥徒生担忧。”
仲夏天亮得早,卯初时分天气已经明白,天子只觉有温热的呼吸喷在脖颈处,又热又痒,展开眼睛见苏子澈挨着他睡得正酣,呼吸均匀悠长,像是无知无觉,又像是好梦留人。宁福海带着一众侍女出去,轻声问道:“陛下醒了?但是要洗漱换衣?”
天子眼神刹时冷了下来:“说。”
天子掌心枯燥温热,反倒是苏子澈额头冰冷,他转过身来望着天子,有些歉疚隧道:“谏官又要上疏念叨你了么?”天子笑道:“怕是如此。”苏子澈忽地心疼起来,只觉兄长好生辛苦,常日里谨言慎行,克己复礼,任何时候都要以大局为重,不能有半点私心,做的好了是理所当然,做的不好便是失德。他贴在天子耳边小声建议道:“我们不睬苏贤,悄悄回行宫去,好不好?”
天子内心苦笑,面色冷了几分:“麟儿,朕看这段时候,当真是太宠你了,竟让你说出这番话来!”苏子澈低头不语,过了会儿道:“三哥,我不是这个意义,我只是……”
天子悄悄地挪动了下身子,苏子澈“嗯”得一声,蓦地展开眼睛,睡意顷刻褪去,眼底一片腐败。
我的麟儿。
“贤儿,你起来。”天子道,“此事便由贤儿来措置,查出以后立即将此人交给你,可好?”苏子澈果断地点头道:“三哥,此前陆佑征讨北黎,麟儿欲随军前去,你不准。此次麟儿胜券在握,你若还是不准,那麟儿真要思疑,你是怕麟儿有伤害,还是想要捧杀麟儿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