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米让女孩回家，明天早晨定时来。
一个时髦女郎劈面朝我走来。不是朝我走来，而是往单间去。她腰肢细摆，长发披肩，白衬衣，贴身牛仔短裤，长靴齐膝，暴露一段大腿。她没戴任何金饰，倒也新奇出众。不由自主地，我站起来，从边上打量她，她拐过道时，我瞥见她嘴唇右上角有枚黑痣，“小米！”我不由自主叫了一声。
她说，做买卖开饭店的老板，很有钱的。之前隔一周就从香港来。怀小孩时，也是定时每周末看我一次。厥后俄然就不见影了：小孩生下来，从将来过。
我看着小米，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。小米俄然对我说：“姨，此地不好说话，到我住的处所去吧。”
“你母亲给我写了信，”我奉告她，“让我去香港路上顺道来看你。”
远处窄长的天在转换色采，夜晚渐渐靠近我凝睇着的街道和行人。
我只好拿出小米的照片，让他看。他拿着照片打量，没说话。等了一会儿，他说：“这蜜斯模样，我不能必定她向来没在这楼里住过，楼里住的妹仔，我眼里都差未几。”
“一岁多了。”小米说。她从茶壶里倒了一杯水给我。
这时，有女孩挽了个男士，从阿谁单间出来，大抵是代替小米的。男人伸过手来，在小米面庞上拧了一下，嘴里说道：“媚粉得很哟。”
我排闼，有保镳过来，客气地禁止我，即便没人守门，我也进不去：门从内里闩住了。我说我要进这个单间，保镳让我稍等。没一会儿经理来了，一个夺目的女能人，“您不能进那单间。”她摸干脆地说：“你是记者吧？”
毛主席如何说，我们就如何做。
“姨，你看我们第一次见，就如许，”她话未说完，低下头。
内里过道不大，另有蜜斯带路，进了大厅。地毯、窗帘、包含墙都还洁净，红漆俗气了些，买卖仿佛不太昌隆。
本来小米是被包二奶，这字眼我真说不出口。
女经理客气地让我坐到厅里，说她去叫那女子来。等了好些时候，那女子才到我的坐位旁坐下。公然，是小米。她问我：“你真是我姨？你如何找到这儿？”
那些坐着的女子中没有小米。我瞧瞧本身这一身太端方的衣服，如何也感觉好笑。我的目光又在伴舞的人中查找，时髦超短发式，希奇古怪的花梢服饰。舞池里也没有小米。凭甚么，我就认定她会在这儿？
我觉得她会哭，但她没有。她只是顿了顿，拿过照片，随便地翻，合上后渐渐地说：“他是香港人，故乡汕头，比我大十五岁，但人很好。我们已经在筹办结婚，不巧我怀上孕，肚子大着不好办。我们筹办孩子满月结婚。”
门路越走越宽广，红色江山永稳定。
小米是我姐姐的独生女儿。一九七二年她出世时，沈阳和其他都会一样，细粮多细粮少，米更可贵。父母原是南边人，姐姐想米饭吃想得慌，给女儿取名小米。我十五岁就呼应毛主席号令，从沈阳到内蒙古草原当知青，“文革”后才考上大学，分派到北京教书。父母早亡，我和姐姐分离早，豪情本来就冷酷，多年未见到她。偶尔有函件来往，从未见过她的孩子，只记得信中提到在深圳。
照片大多是孩子的，但有一其中年男人，与小米偎依着拍照，不消问，是孩子的父亲。白洋装，不是美女人，并不鄙陋就是了。
“甚么意义？”我有点不欢畅了，明显他话里有话。
她那一转头的身姿真是诱人。她看看我，脚步却进了单间。
哎，我们走在社会主义幸运的大道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