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泥中有你,你泥中有我:
“是,奴家谢大人体恤。”红莲暗勾着嘴角,目送他出了门。
吟完咂咂嘴,回味一番,感觉这诗作得甚好。韵脚平整,朗朗上口,既能应春光,又能剖明一番对美人儿的爱意。
那女人赶紧紧走几步,来到他身边,伸手抚了抚他的胸膛,轻声道:“大人息怒,奴家就不卖关子了。汴都城确切有个女子美过红莲,端的是倾国倾城的人物,不过却没多少人晓得。因为她啊,”顿了顿,她垂下视线藏住里头的思路,轻屑道:“只不过是个小丫环。”
粉头之流竟敢跟自个儿故弄起玄虚?张轲板起脸要发作。
“大人恕罪,奴家是大解,能速去却不能速回啊。”红莲迈着碎步走了几步,随口抱怨道:“昨儿也不知吃了甚么泻肚的东西,今儿往净房跑了几次了。”
大解?还泻肚?往净房跑了几次了?他脸一黑,腹里一阵恶心,对她哪另有兴趣,立起家挥挥手,不耐烦道:“你既身子不适,便好生养着罢,爷他日再来瞧你。”
他想充文人骚人,何如记性、文采皆不敷。伴着筝声,今儿端五,想吟首屈原的诗应应景,却一句想不起来。他不信自个儿作不出一首,可冥思苦想半晌仍未蹦出半句。
几个女人不乐意了,红莲再美也不至于说的跟天仙似的罢。
忽瞧见窗外的姹紫嫣红,这才吟道:“日出东来春花开,红莲与我把花采,要问红莲是哪个,世人皆知我所爱。”
张轲朝红莲哈哈一笑,傲然道:“美人儿,如何?”
我与你生同一个衾,死同一个椁。”
“自是红莲。”他想都未想,这还用问,都城第一美人儿,傻子都晓得。
勉强一首打油诗,红莲心内好笑,嘴上却巴结道:“甚好,张大人文采斐然,让奴家敬佩不已,奴家也来凑凑趣儿,便吟个先人的罢,谁让奴家是个盛墨水的空瓶儿呢。”
重情重诺的才子也不是没有,只不过太少了些,一百个里头能遇见一个便是老天开眼了。
花魁吃坏了肚子,秦妈妈立在灶房门口骂了几句,然后陪着笑为面色不善的张轲另挑了几个貌美女人作陪。
把一块泥,捏一个你,塑一个我。
再捏一个你,再塑一个我。
瞧瞧这个望望阿谁,他犹不满足,感喟着摇点头,“都是庸脂俗粉,俗不成耐,不如爷的红莲一根指头。”可惜她今儿太让人绝望了,哎,可惜啊可惜。
琴声一滞,正拨弄琴弦的女人一身粉荷罗裙,她低头默了半晌,忽地昂首道:“红莲的姿色奴家几个的确是比不过,可有人能比啊。”
情多处,热如火:
这是管瑶姬管夫人的《我浓词》,写了一个女子盼着被一心一意对待、伉俪两情缠绵的夸姣心机。本该天下间的女子纷繁效仿,将此词吟给夫君听,希冀打动对方,以后琴瑟和鸣恩爱一世。
那女人咯咯一笑,不住地点头感喟。
好笑的是,女子仿佛已不再抱着希冀,将这少女闺阁经常常咀嚼的词封入了灰尘中,这词反而被男人广为操纵。
红莲作为花魁,容色确切上乘。张轲早已是她的入幕之宾,此时也不急色,想着让她操琴他作诗,展展文采,得美人儿一番倾慕。
张轲觉得她是去小解,便点点头:“速去速回。”
琴声靡靡,一人替他剥着葡萄,一报酬他斟酒,张轲左拥右抱好不欢愉。
大官豪绅来到香月楼,亦免不了演一出情浓戏,“心肝儿,家里阿谁是母老虎,我内心只要你,只因你出身,虽不能明媒正娶,但我会宠你护你一辈子。”
那些落魄才子来到香月楼,与女人们你侬我侬,说着“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妖”、“待高中时必来迎娶”、“不能同生但求共死”的大话,拿着她们浸了血的皮肉银子做了大官、娶了朱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