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元点点头,“嗯,就这几样罢。”
此时他亦下了车来,冲赵彦拱了拱手,笑着道:“赵大人辛苦了,今晚本官可要好好敬你几杯。”
旁人也小声群情起来,七嘴八舌地皆是“几日?脑袋保不保得住还不晓得嘞。”“咱这估么是造反的罪,听闻是要满门抄斩的!”“五马分尸!”“诛九族!”......如此。
翌日,天一亮喂好马,一行人简朴用过早膳后起了程。
她是在寝房歇晌时被唤醒的,待听到冯元说陪他去上饶县时吓了一跳,赶快起床号召丫环拾掇起来,一片慌乱中便稀里胡涂地上了出京的马车。除却刘太太将她从大同府带到汴京,这还是她头一回出远门,冯元的马车虽贵气温馨,可地上坑洼,此时也不免左摇右晃起来。
“将帘子放下!”
绿莺仍有些泛呕,方才闻声嘶吼打斗声,猎奇之下翻开了帘子。还没瞧清有几个死伤之人,猝然一股血腥味伴着土腥气飘来,她干呕几声,再不敢看,回身坐好,直悔怨如何不听冯元的话诚恳待着。
灭这匪患才花了一炷香的工夫,可谓旗开得胜,众匪被押了直往上饶县而去。
此人嘴皮子倒挺利索,赵彦看向冯元。
战战兢兢地回身,瞧见冯元面沉如水,她不明以是,嗫嚅道:“爷......”
余下之人皆朝官兵冲去。兵刃相接,兵士个个勇武,流民一个个口吐鲜血倒下来,待将那领头的十几个耍着大刀的残暴大汗抓了后,一群持着木棍铁铲的老弱病残乌合之众扔动手里家伙束手就擒,跪地喊道:“官爷饶命,官爷饶命啊......”
赵彦亲点了两队兵士分前后三改换守匪囚,其别人皆去搭起了帐子。
冯元登上马车,一眼瞧见绿莺煞白着小脸儿,觉得她被喊杀声吓到,好笑地摇点头,“听到动静了?你呀,初见时就耗子胆儿,爷如何忘了,方才应拿帕子替你将耳堵上。”
先前一起往汴京而来,可无银子无吃食,好些人饿的不肯再走,有的返家而去,有的席地而坐,终究嚷着灯号的才余下几百号人。此时饿着肚皮驰驱了近两日,又有些悔怨之人,不明白自个儿一介布衣,如何就成了造反的了?
他嘿嘿一乐,这冯大人也是个风骚俶傥的妙人儿,连剿匪都不忘带着和顺乡。
冯元低头抿了口茶:“此事严峻,皇上让轻装简从马上出发,一个德冒就够了,我是去办案又不是去纳福。”话落,立起家,“就如许罢,我去与侯爷老夫人请个安。”
嚼着干巴巴的馒头,他有些担忧。这汴京与上饶只一条官道,匪患正往汴京而来,路上两方必狭路相逢,以后沿途灭之,可路程已走了大半,连个鬼影子都未瞧见,一众悍匪若改山道去了旁处,那可就要从长计议了。
一声叱呵在马车内响起,绿莺吓的一颤抖,抖动手放下了窗帘子。
强盗之流可都是不要命的啊,这般骇人的事儿如何能让她一个弱女子跟着来?也不知还能不能有命回汴京了,她满腹惊惧愤懑,面上不敢透露一分,心底却对他抱怨个不住。
冯元凝眉谛听,晓得流民已呈现,仅离己方几里时,心底大石落地,下车前交代绿莺:“乖乖待在车里,爷返来前你莫下车,也莫要掀帘子,可明白了?”待她点头后才去与赵彦商讨摆设。
绿莺张嘴一含,咂巴咂巴嘴,酸溜溜的滋味儿,也不那般头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