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元傲睨她一眼,嗤道:“莫说绝望的话儿,爷这趟出门为何带你你内心没数?莫非只是让你来为爷铺床洗脚的?”随即哼了哼,不满道:“若只铺床洗脚不如带个丫环来,亦不似你这般娇滴滴一起上尽给爷添费事。”
“那人是你祖父?”绿莺指指颤巍巍地蔡荣。
冯元表示她给自个儿捏捏脖颈,昨儿在县衙歇的,常日用的木枕,蔡家那高愣愣的瓷枕忒让人吃不消。
瞧他连个笑模样都懒得给自个儿,冯佟氏内心怨气满满。
那茶盏歪倒在桌上,原地咕噜噜转了一圈儿才停,半盏茶顺着桌沿儿滴滴答答全浇在了冯元的衣摆上,湿的位置好巧不巧,便在那腿间。
嘿,竟能起了?赵彦忍不住腹诽,此人既是能起了如何不拜见我二人,跟没瞧见似的只顾栽栽愣愣往角门挪去,腿脚倒霉索,走几步喘几口气,嘴里也开开阖阖不知嘀咕些甚么。
“既不是整寿,便在库房里挑件罢,你自个儿决计便是。”冯元回道,想到一事,又叮咛她:“前儿得的老杨参,也在库房里,那日莫忘了带去给老夫人。”
小儿脆声道:“这西角门旁有口枯井,死过人不吉利,府里下人从不走此门。祖父和爹娘也经常叮咛焕儿莫去,焕儿都记取呢,如何今儿祖父倒不记得嘞。”
县令太太领着后代家眷下人赶来跪在蔡荣身边,一家人捧首痛哭起来,哀哀声不断于耳。
如此爱民如子之人竟要不得善终,绿莺瞧他们一家子面色凄惶,连那懂事的焕儿也哭得一抽一抽,她不免内心亦跟着难受。
冯佟氏腿僵肩酸,瞧他都快用完了,心急如焚。她眼一闭心一横,胳膊肘往中间一拐,袖子带倒了冯元面前的茶盏。
忖了忖,到底另有些忌讳外头,他肃着脸叮咛她:“你莫出声,细心让外头听到。”
“老爷啊――”
冯佟氏赶紧接口道:“渊儿先头说,他今儿在自个儿院子里用。”
一炷香的工夫不到,桌上溅满了菜汁子,几盘好菜被她东戳戳西挑挑,瞧着惨不忍睹。
绿莺向他招招手,那小儿瞧她头顶白纱,似观音菩萨普通,内心一喜,大着胆量朝她颠颠儿跑了来。
此地事一了,翌日世人出发回往汴京。
冯元冷眼扫了她一眼,未作答。
替他捏了半晌,绿莺鼻尖儿暴露香汗,水灵灵的娇俏模样,如雨后的花骨朵普通。
世人皆目瞪口呆,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何。
牵了牵冯元袖口,她小声询道:“爷,县令爷真的要被砍头么?”
闻言,小儿脸一白,赶紧点头:“没人没人,这西角门没人去的。”
绿莺卖力奉迎,小手不断,他舒坦地哼了哼,赏她个冷眼:“你觉得爷是信口拈来?哼,爷但是督察院的,这么点小事可用不着三司会审,督察院便可决计。上回那丰台县令也仅被收了乌纱帽,蔡荣本就没犯甚大错,偏要死要活的。”
见她今儿这般殷勤,冯元一时猜不透她葫芦里卖的甚么药,被她晃的眼晕心烦亦只能忍着,不动声色地闷头用着膳。
想起甚么,她又问道:“那你方才喊的但是‘祖父莫去’?为何要喊这话?”
他这话一落地,仿佛那阴雨天一下子变作了艳阳,蔡家人喜极而泣,直觉着似从鬼门关走了一遭,个个伸手拭着虚汗。
小儿点头。
长路漫漫,围走在车外的兵士劳累之余却有些担忧,瞧瞧,这马车经了几日驰驱,合该放几条横梁加固了,哎呀呀,一颠儿一颠儿地可莫要散了架子呦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