固然心内忐忑,宋嬷嬷还是唤了宗子丁佩叮咛一番。
丁佩公然是个办事安妥的,不过半个时候便回转,将绿莺的秘闻查探了个明白。
冯佟氏咬牙听完,已然嫉得不轻,心内打翻了醋瓶子,手不住地绞着帕子,恨不得绞在手里的是那劳什子绿莺。
“银子倒是没取,田产房铺也未少一间。”
宋嬷嬷赶紧拥戴:“就是,一身肥肉令人作呕,以色侍人哪能悠长,太太不必挂怀。”
啧啧,冯佟氏嫌弃地瞧了眼宋嬷嬷,她这奶娘真是年纪大了愈发笨拙,没好气道:“老爷手里有私账,从不经我手,谁知补助出去多少。”
男女分席,男人宴席摆在后园,女眷则在大厅。
“不可!”冯佟氏一手抠紧床柱,指尖用力,指甲被硬木磨得生疼亦不自知,阴沉着脸咬牙道:“这府里十足统统满是我儿的,旁人休想得一文!”
喘气几个来回,心境平复了些,她接过宋嬷嬷递来的茶盏,饮了口润了润喉,到底还是不放心:“奶娘,让冯管家将公账都送来。”
冯元不耐烦地摆摆手:“罢了,莫担搁时候了,走罢。”
谈笑晏晏好一阵子,冯佟氏暗睇了她一眼,摆布揪扯着帕子唉声感喟起来。
冯佟氏姗姗来迟,冯元瞥她一眼,面露不悦。
伉俪二人请过安,又与世人相互见礼后,冯元表示德冒将礼献上,拉着冯佟氏跪地叩首道:“儿子给寿星老爷道贺了,愿侯爷长命百岁,福寿延年。”
那厢推杯置盏好不豪放,大厅却斯文很多,吃的亦是醉不起人的梅酒。
冯佟氏只点头不答,半晌才吭哧一句:“大姑随我来。”
转眼间便到了七月初六,忠勇侯冯生的寿辰。
“南门大街的南门巷?”冯佟氏眉头一拧,心内妒忌,“奶兄,迩来老爷但是常去那边?说去应酬想必亦是唬人的罢。”
冯府与侯府毗邻而居,只门脸开得比侯府小些,东侧辟了个小门,与侯府相通,此时伉俪两个便是由此门进了侯府,往上房行去。
“如何穿的这般素,常日里大朱大紫的,今儿唱的哪出?”脂粉未施,头上光秃秃三根头饰,多亏身上着的是鸭卵青襦裙,换个素白裙旁人还觉得是去吊丧呢。
丁佩自幼长在佟府,心自是向着她,早将绿莺的秘闻翻了个底朝天,赶紧回道:“恰是。太太不知,那绿莺生高傲同,容姿美艳丰富,老爷隔三差五便去瞧她。蒲月时还因她与当朝右通政张大人起了龃龉,一番争风妒忌还让坊间编成了话本子。”
罗汉床上铺着细毛毯子,老侯爷正背靠引枕“吧嗒吧嗒”抽着旱烟杆子,见了冯元后眼含笑意点点头,亲热唤着他的字:“仲先来了?”
老夫人所出二子二女,宗子是将来承爵的冯开,姚大奶奶乃长女,小了冯开几岁,幺子便是她家老爷冯元,另有一小姑子,却与她不靠近,嫁到南边,本日也将来。
这话没甚底气,冯佟氏斜睇她:“这话你自个儿都不信,便莫拿出来哄我了。一众物件皆为女子所用,贺礼送后宅女眷用的东西,岂不成了浮浪笑话?”
还未进门便听到里头谈笑阵阵,待下人掀了帘子,一瞧,屋里已是欢聚一堂,他们算来得晚了。
秋风瑟瑟,冯府下人正扫那昨夜落下的枯枝干叶。冯元已清算安妥等在正厅,一身圆领掐金丝朱袍,喜庆精力。
冯佟氏气得直颤,往床上一坐,用力儿拍着褥子,话也带了哽咽:“奶娘,那些可都是好东西,芳兰汤丸还是御赐的,那簪子布料双枕,我是要留给媳妇的啊,竟全让他给了外头的狐狸精,你说说,他这不是生生掏我的心窝子嘛。”
宋嬷嬷一惊,嗫嚅道:“太太这是要、要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