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佟氏气得直颤,往床上一坐,用力儿拍着褥子,话也带了哽咽:“奶娘,那些可都是好东西,芳兰汤丸还是御赐的,那簪子布料双枕,我是要留给媳妇的啊,竟全让他给了外头的狐狸精,你说说,他这不是生生掏我的心窝子嘛。”
固然心内忐忑,宋嬷嬷还是唤了宗子丁佩叮咛一番。
宋嬷嬷一惊,嗫嚅道:“太太这是要、要......”
冯佟氏瞅了身边之人一眼,堆起笑亲热道:“大姑,红玉如何将来?”她方才落座时用心挨在大姑子姚大奶奶身边,此时问的便是这大姑太太。
喘气几个来回,心境平复了些,她接过宋嬷嬷递来的茶盏,饮了口润了润喉,到底还是不放心:“奶娘,让冯管家将公账都送来。”
伉俪二人一前一后,背面跟着抬寿礼盒子的下人,一世人往侧门行去。
冯佟氏咬牙听完,已然嫉得不轻,心内打翻了醋瓶子,手不住地绞着帕子,恨不得绞在手里的是那劳什子绿莺。
丁佩自幼长在佟府,心自是向着她,早将绿莺的秘闻翻了个底朝天,赶紧回道:“恰是。太太不知,那绿莺生高傲同,容姿美艳丰富,老爷隔三差五便去瞧她。蒲月时还因她与当朝右通政张大人起了龃龉,一番争风妒忌还让坊间编成了话本子。”
伉俪二人请过安,又与世人相互见礼后,冯元表示德冒将礼献上,拉着冯佟氏跪地叩首道:“儿子给寿星老爷道贺了,愿侯爷长命百岁,福寿延年。”
纸页“沙沙”声后,宋嬷嬷待冯佟氏阖上帐本子,她不识字,哈腰猎奇道:“太太?”
“南门大街的南门巷?”冯佟氏眉头一拧,心内妒忌,“奶兄,迩来老爷但是常去那边?说去应酬想必亦是唬人的罢。”
这话没甚底气,冯佟氏斜睇她:“这话你自个儿都不信,便莫拿出来哄我了。一众物件皆为女子所用,贺礼送后宅女眷用的东西,岂不成了浮浪笑话?”
当年冯元封将时,老侯爷想着为官之人哪能没有自个儿的门面,便在侯府西侧大行动土,建了座宅院,便是现在的冯府。
提起爱女,姚大奶奶满眼垂怜,嘴上却抱怨:“大了,面薄,不乐定见人,我对她说‘今儿是你远亲外祖过寿,你也得去说两句吉利话啊,幼时外祖父但是颇心疼你的呀,另有你外祖母她白叟家,你也得跟她请个安啊。’她呢,一顿脚跑了,你说说你说说,这丫头,端的让人头疼。”
罗汉床上铺着细毛毯子,老侯爷正背靠引枕“吧嗒吧嗒”抽着旱烟杆子,见了冯元后眼含笑意点点头,亲热唤着他的字:“仲先来了?”
冯佟氏只点头不答,半晌才吭哧一句:“大姑随我来。”
老夫人所出二子二女,宗子是将来承爵的冯开,姚大奶奶乃长女,小了冯开几岁,幺子便是她家老爷冯元,另有一小姑子,却与她不靠近,嫁到南边,本日也将来。
秋风瑟瑟,冯府下人正扫那昨夜落下的枯枝干叶。冯元已清算安妥等在正厅,一身圆领掐金丝朱袍,喜庆精力。
冯佟氏便跟着她笑,两人以往熟稔,此时亦颇能说到一块去。
忠勇侯满面红光,哈哈一笑亲热道:“好好好,今儿仲先可得与为父痛饮一番。”
“哎呀,就是,老奴竟忘了这事。”宋嬷嬷恍然大悟。
朝奶娘招招手:“叫我奶兄去探听明白,老爷将那外室安设在了那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