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风瑟瑟,冯府下人正扫那昨夜落下的枯枝干叶。冯元已清算安妥等在正厅,一身圆领掐金丝朱袍,喜庆精力。
伉俪二人请过安,又与世人相互见礼后,冯元表示德冒将礼献上,拉着冯佟氏跪地叩首道:“儿子给寿星老爷道贺了,愿侯爷长命百岁,福寿延年。”
等了半晌,冯佟氏久不现身,听着那枝叶沙沙声,他更加不耐烦起来。正要唤丫环去催催,正房的门帘子已被人从里头掀了起来。
喘气几个来回,心境平复了些,她接过宋嬷嬷递来的茶盏,饮了口润了润喉,到底还是不放心:“奶娘,让冯管家将公账都送来。”
“南门大街的南门巷?”冯佟氏眉头一拧,心内妒忌,“奶兄,迩来老爷但是常去那边?说去应酬想必亦是唬人的罢。”
丁佩公然是个办事安妥的,不过半个时候便回转,将绿莺的秘闻查探了个明白。
冯佟氏轻笑一声,安抚奶娘:“放心,我不会亲身去寻她倒霉。我堂堂四品诰命恭人,就算要见,亦得她一介贱民来见我才是。”
宋嬷嬷一怔:“太太是要......”做甚么?
她暗里醋得不可,嘴上却不屑一啐:“呸!卑贱出身,自是一身轻浮浪荡手腕,端的是轻贱!我还觉得瞧上的是甚么出尘脱俗的美人儿呢,本来竟是个肥得流油的,老爷可真是愈活愈归去了。”
世人一一奉上贺礼吉利话,谈笑一番后,便入了席。
朝奶娘招招手:“叫我奶兄去探听明白,老爷将那外室安设在了那里。”
冯佟氏隔空朝案几上的礼盒点了点,“大伯的寿辰就要到了。”抿抿嘴,笑对劲味深长:“呵呵,那日可真是个好日子啊,我倒有些驰念咱家大姑太太了呢。”
忠勇侯满面红光,哈哈一笑亲热道:“好好好,今儿仲先可得与为父痛饮一番。”
老夫人所出二子二女,宗子是将来承爵的冯开,姚大奶奶乃长女,小了冯开几岁,幺子便是她家老爷冯元,另有一小姑子,却与她不靠近,嫁到南边,本日也将来。
“哎呀,就是,老奴竟忘了这事。”宋嬷嬷恍然大悟。
冯府与侯府毗邻而居,只门脸开得比侯府小些,东侧辟了个小门,与侯府相通,此时伉俪两个便是由此门进了侯府,往上房行去。
那厢推杯置盏好不豪放,大厅却斯文很多,吃的亦是醉不起人的梅酒。
“那是功德啊,太太如何还忧心忡忡呢?”
“如何穿的这般素,常日里大朱大紫的,今儿唱的哪出?”脂粉未施,头上光秃秃三根头饰,多亏身上着的是鸭卵青襦裙,换个素白裙旁人还觉得是去吊丧呢。
谈笑晏晏好一阵子,冯佟氏暗睇了她一眼,摆布揪扯着帕子唉声感喟起来。
“银子倒是没取,田产房铺也未少一间。”
这话没甚底气,冯佟氏斜睇她:“这话你自个儿都不信,便莫拿出来哄我了。一众物件皆为女子所用,贺礼送后宅女眷用的东西,岂不成了浮浪笑话?”
冯佟氏只点头不答,半晌才吭哧一句:“大姑随我来。”
“一个贱人罢了,还不配让我惦记。”冯佟氏端起茶盏往地上狠狠一掼,阴沉道:“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夺我儿的东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