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......那几个小厮便全招了,原委便是如此。”
冯元又慢悠悠喝了几口茶,才望着她叹了口气:“本想将你杖毙的,罢了,爷便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遇。此后可要将你们女人服侍好了,如果再出甚么事端,你便没今儿这么好的运道了。”
冯元擎着茶盏,垂着视线悠然地瞥着茶末:“她每回出门带的都是你,那么她与那墨客之事,你都晓得的罢?”
冬儿看她一脸懵懂,无法地与春巧秋云对视一眼,红着脸道:“老爷说让大夫瞧瞧女人但是......伤着了。”
春巧已模糊约约感觉自个儿似是闯了大祸,哪还敢多嘴,只胡乱摇着头。
他作态闲适,出口的话却有着砂石普通冷硬的劲道,字字猛砸在秋云的心头。她晓得,这是要她将女人看得严严实实的,拿她百口做敲打她的棍杖。她将头深深埋在地上,声音含着感激和惊魂不决:“奴婢谢老爷饶命,此后奴婢定经心极力服侍好女人,若她少了一根毫毛,奴婢定下十八层天国,永久不得超生!”
绿莺揣摩斯须,这才恍然大悟,再顾不得方才情感,羞愤地捂住脸,闷声嚷道:“这也太羞人了,我没事,不消瞧了,让人晓得我今后还如何做人啊!”
冯元满脸笑意地展开那画,略扫一眼,忽地笑意一滞,攒起眉头:“这是甚么?”
春巧本来对吴清之事不晓得半分,但经了昨日风波,也测度出了一二,此时稍有不忍,磕磕巴巴回道:“那画、那画已被老爷......烧了。”
绿莺一怔,呆呆地摇着头,默声呢喃:“没了,甚么都没了,一丝念想也没留下......”
春巧瞧他面色不好,怔了怔,探头瞧了那画一眼,何如半个字不识,不知那落款――“昌州吴俊倾”,能掀起如何大的风雨。虽未瞧出这画有那里不仇家,却也晓得这画必是出了甚么忽略。
虽是这般说,到底没忍住,她顿了顿,嗫嚅开口:“那画......厥后如何了?”
秋云浑身虚软地被拖往门外,想着来世定要投个好胎。正到门槛时,忽地听到冯元冷不丁一句话,将本已认命的她生生惊出了一身盗汗:“传闻你家里另有个老娘和幼弟?”
忽地门扉一响打断屋内沉沦,冬儿快步走到她跟前,轻声道:“女人,老爷夙起走时交代说会请人来给女人瞧瞧,那大夫已来了。”
怔了半晌,回神时瞧春巧还在哭,她无法道:“我都不哭了,你还哭甚么。莫哭,如许多好,没有比这再好的了。跟着老爷吃得好穿得好,跟着吴公子只能日日吃圆子。圆子有甚么好吃的呢?不就是糯粉团的么,他家包的还是最最不值钱的落花生碎馅儿。不好吃,真不好吃,我再也不想吃了、再也不想吃了......”说到最后已是哽咽难言。
“经常赏玩?甚是爱重?”冯元瞥了她一眼,嘲笑着咬牙。
她想了想,还是隐晦劝了绿莺一句:“老爷不是个好相与的,女人此后可莫要再惹他活力了。”
瞧绿莺仍卧于榻上,神采恹恹,想起昨夜那般大的动静,女人也不知遭了多少罪,她“砰砰砰”磕着响头,“女人平时待下人体恤有加,奴婢对不住女人,没脸再服侍了,女人将奴婢发卖了罢,呜呜呜......”
绿莺赶紧擦了泪,奇道:“瞧甚么呢?我没病啊。”
那画收在箱子里除了自个儿只秋云一人得知,春巧想必是上回自个儿砸到手时,让她阖盖落锁时瞥见的,便将那吴公子的画误认成了冯元的,端的是阴差阳错啊。绿莺昨儿流了一整夜的泪,方才又哭了不知多久,此时想哭也哭不出,有力笑笑:“不怪你,纸毕竟是包不住火的,皆是命里必定。如此也好,长痛不如短痛,不是你的。争也争不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