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云欲言又止,想起今早在正厅里的一幕,她仍有些后怕。
“女人快放动手,谨慎憋坏了。”冬儿赶紧扯下她手,促狭一笑,安抚道:“女人放心罢,来的是个女大夫。”顿了顿,又神奥秘秘小声添了句:“还是个貌美尼姑嘞!”
冯元朝德冒挥挥手,“拖出去罢。”
春巧边说边从嫁妆里拿了钥匙,将大箱子翻开,谨慎翼翼地托起画递给他。
绿莺揣摩斯须,这才恍然大悟,再顾不得方才情感,羞愤地捂住脸,闷声嚷道:“这也太羞人了,我没事,不消瞧了,让人晓得我今后还如何做人啊!”
当时她服侍着冯元用完早膳,正欲恭送他出门,谁知他却未动,只坐在坐椅上直勾勾盯着她。她正忐忑不明着,他身边的德冒小爷忽地来到她身后,在她腿窝上重重一踢,她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冯元脚边。
怔了半晌,回神时瞧春巧还在哭,她无法道:“我都不哭了,你还哭甚么。莫哭,如许多好,没有比这再好的了。跟着老爷吃得好穿得好,跟着吴公子只能日日吃圆子。圆子有甚么好吃的呢?不就是糯粉团的么,他家包的还是最最不值钱的落花生碎馅儿。不好吃,真不好吃,我再也不想吃了、再也不想吃了......”说到最后已是哽咽难言。
春巧闻言嘻嘻一笑,讨喜道:“放到箱子里啦。老爷不知,女人甚是爱重老爷的画,经常拿出赏玩一番,末端仔细心细卷好,放到大箱子里。”说着话,朝冯元指指那箱子,“瞧瞧,还上了锁嘞。”
等得无趣,他想起前些日子作的那幅画,不如趁这工夫提上两句诗。
忽地门扉一响打断屋内沉沦,冬儿快步走到她跟前,轻声道:“女人,老爷夙起走时交代说会请人来给女人瞧瞧,那大夫已来了。”
绿莺一怔,呆呆地摇着头,默声呢喃:“没了,甚么都没了,一丝念想也没留下......”
冯元冷冷地瞥了她一眼,却未打断她的说辞,直到她住了嘴,才点点头:“嗯,爷不会冤枉无辜,既然你不知,爷也不难堪你了。可主子犯了错那也是身边人没服侍好,爷说得可对?”
虽是这般说,到底没忍住,她顿了顿,嗫嚅开口:“那画......厥后如何了?”
闻言,她双眼暴睁,凝集了统统力量,摆脱出德冒本就不紧的束缚,跪爬到冯元跟前,在地上砰砰叩首,哭着嘶声道:“老爷饶了奴婢的家人罢,都是奴婢的错,奴婢罪该万死,跟他们无干啊......”
“经常赏玩?甚是爱重?”冯元瞥了她一眼,嘲笑着咬牙。
冯元双眼眯起,阴声问:“谁是吴俊倾?”
“春巧,你们女人将爷的那幅画放外书房了罢?给爷找来。”
冯元擎着茶盏,垂着视线悠然地瞥着茶末:“她每回出门带的都是你,那么她与那墨客之事,你都晓得的罢?”
“......那几个小厮便全招了,原委便是如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