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人听她脆声道:“两根木叉支一处,便是‘人’,三个‘口’凑一堆,便是个‘品’,此乃‘品德’二字。将‘小’倒置过来,下头再添个‘兀’,便是‘光’,‘日’‘月’挨着,便是‘明’,三个‘石’凑一堆,便是个‘磊’,一截篱笆放天上,地上是洛阳的‘洛’,合起来便是‘光亮磊落’。”
“瞧甚么呢?苦大仇深的,爷来了,也不迎迎?”
本是月初便筹算来的,却不由有些生了怯,她虽不敢抱愤懑激,可到底对他是有些冷了心罢?头几日腐败,侯府一大师子去山上扫墓,朽木枯叶,一片萧索间他顿觉心上空荡荡的,故而,今儿便忍不住来了。
绿莺细心张望他面色,见他咧着嘴,眼里冒光,眼角几处浅近纹路堆叠,确切是一脸欣喜样,她心内便有些豁然,那送毒肉一事,他应当是不知的。她笑笑,温婉回道:“一个半月了。”
奥妙摇点头:“确切怀了,这回也的确是月事。你的潮期是每月十五罢?有些女子有身初期也会伴着下红,非鲜红而是暗红,几次罢了,无妨。可你的身子,还是要保重,初期胎儿本就不稳,且你还遭过大创,三个月后便能松口气了。”
绿莺抿唇笑笑,不置可否。忽地想起那日下红虚惊的事,赶紧求他道:“妇人之事,奴婢没娘教过,爷给奴婢请个大夫坐在府里罢,奥妙小徒弟可好?”
绿莺一噎,见他口气傲然,心内气得一抽:那日瞧不起旁人的是你,今儿高傲狂也是你,甚么话都让你说了!
直挺挺躺着,她无助地望向床顶,哎,愁啊,该何去何从呢?冯府如此大的宅门,她能对付得来么?传闻他有一妻一妾一通房,那冯佟氏不消说了,就是个二踢脚,位高权重又霸道,想炸谁炸谁。那妾室通房呢?性子也如冯佟氏一样,还是温婉贤惠好相处呢?
她抚了抚小腹,笑着道:“识字不难,你们若情愿学,将来便跟着他一块,我一齐教。”
“有身子了?多久了?”
几人赶紧点头告饶,瞅着这桌上一堆,脑筋已然晕了。
虚惊一场后,送走奥妙,主仆几人忍不住发笑。春巧秋云虽还未嫁,可也被媒婆教过些为妇之事,也仅知成了亲的小娘子忽地不来潮,便有能够是有孕了,可却不知有孕后还能来潮,端的是长见地了。
望着气囊囊走得嗖嗖快的冯元,绿莺冷哼一声,该!气死你!撇撇嘴,脱鞋上了床。
冯元是仲春底来的,与绿莺一个半月未见,说不想是谎话。虽说尊卑有别,对着一个丫头,他想笑便笑,想骂便骂,何时必要惭愧何时必要哑忍?可那日,他当时明知冯佟氏让她受了委曲,他还用心冷着她,未替她撑腰做主,又闲置了她这么久。
冬儿眼睛都瞪圆了:“甚么也瞧不见,如何能够学得了呢?奴婢甚么都瞧得见,还感觉那些大字个个都跟蜘蛛似的,偶然圆偶然方,腿还那么多,估么有人教,奴婢也是学不会的呢。”
趁冯元没重视,公开用力儿瞪瞪眼,将双眼瞪得通红,不知怎的,眼泪硬是被挤出了好些,她心内一喜,面上哀凄,一副甘愿死守寒窑十八年的忍辱负重样:“爷,奴婢的出身,不能进府,不能屈辱老爷。老爷兢兢业业才熬到现在的位置,将来是有大好官途的,封宰拜相指日可待,哪能因着卑小的奴婢而自毁出息啊,老爷莫要妄下决定,可要细心考虑好啊,呜呜呜呜......”
春巧见他进了门,赶紧堆起笑福身道:“奴婢恭喜老爷道贺老爷,我们女人有身子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