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宋嬷嬷再不敢多言,忧心忡忡地出了厅堂。
提起嫡母,佟固是牢骚满腹。夹了一筷子烧牛肉,他起了话瘾子,“就如上元那日,弟与张孔璋几个去吃酒,孰料孔璋不知为何与个老翁起了争论,两人还动起手来,弟几个便去劝和。”
“噗嗤”一声,佟固没忍住,拍着大腿跺着脚,乐得差点没嘎一下抽畴昔,一脸嬉皮道:“还饶命,我姐夫又不是阎王爷,这般美人儿竟是个耗子胆儿,风趣啊风趣,哈哈哈。”
绿莺将头摇得如博浪鼓,告饶道:“爷恕罪,奴婢实在吃不得了,再吃就醉了。”
冯元又对他提点了些为官之道,瞧天气已晚,酒吃的也差不离了,便说道:“子坚可纵情了?我要家去了。”
冯元拍拍他肩头,安抚道:“子坚稍安勿躁,你细想,性命官司这般大的事,岳父大人仅是数落你几句,这是为何?”
冯佟氏懒洋洋地扫了眼她,问道:“奶娘,死的但是渊儿院子里的丫环?”
冯元摇点头,含笑道:“无妨,不过岳父大人岂是个是非不分之人?爱之深责之切,还不是为了你成才?”
耳边被那大嗓门震得嗡嗡作响,冯元半晌没回过神来。
“恰是,那丫头名唤小翠。”宋嬷嬷应道。抬出来的时候她翻开被子瞧了眼,哎呦喂,浑身没一处好皮子了。真是不幸呦,即便她常日也使些狠毒手腕,此时也忍不住有些唏嘘。
冯佟氏皱起眉头,不悦道:“甚么大少爷,轻贱胚子一个。整日吊儿郎当,连个芝麻官都混不上。庶出的就是上不得台面,跟他那卑贱姨娘一个德行!我就不明白老爷他总和这庶胚子在一处,能得甚么好?是能在宦海上帮他啊,还是能替他赚银子?”
佟固内心为这绿莺喝了声彩,好一个鲜艳动听的小娘子!
正支吾嗫嚅,却闻声冯佟氏叹了口郁气,“罢了,先办要紧的。奶娘你从速让人去她家送一两银子,老爷返来前办好,不然他又要将我的渊儿一顿好打。”
他嘲笑一声,“张孔璋倒命好,他那当右通政的从兄宫里有人,连堂都没过,往那老翁家打发点银子便平了事。弟呢,挨了我爹好一通数落,天爷祖宗,姐夫你说弟是不是倒了八辈子霉?哼,恰好嫡母说甚么爹都信,忒得邪门儿了,姐夫你说弟这......”
“呃......阿谁,对不住,弟实在不该如此说嫡母,真是大不敬,请姐夫宽恕则个。”
夜已深,红莲扶着佟固回了房。
不料冯元还是一意孤行,非要起家家去,“子坚,你这宅子离都察院这般远,我明儿还要上衙呢。”
说到这里他有些忿忿,“弟还挨了几个拳头,真是,弟这是招谁惹谁了?!”
瞧冯元有些迷惑,他也不卖关子了,“姐夫今晚便在弟这别院歇了罢,弟送你个极品美人。姐夫甚也不缺,弟实在没甚好送。这礼姐夫可必然要收下,不然弟忒得寝食难安。”
都是为官的人了,还这般没仪没表的,冯元警告地瞪了内弟一眼。望着脚下的绿莺,他亲身将她扶起后揽在身边。
“奴婢绿莺,给二位爷存候。”嘴角梨窝隐现,声儿有些羞怯,说完便垂下了头。
绿莺将此人细细打量,公然如菱儿所言,确是个俊郎君,可惜是个不苟谈笑的,且两眼还冰凌凌地望着她......绿莺忽地与他四目相对,不由打了个寒噤。这才回过神来,瞧见自个儿正趴在人家怀里,赶紧起家下跪,“奴婢偶然冲犯大人,求大人饶命。”
瞧佟固有些不置可否,他暗忖斯须,言道:“我且问你,这出命案一事,岳父大人除却数落你,可有打你罚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