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巧见状,赶紧回道:“奴婢春巧见过大少爷,回少爷话,我们是小巧院的,这是我家李姨娘,蒲月初才进的府。这就要去正厅,跟从老爷一块去侯府祝寿,敢问大少爷,可否能允我们主仆二人先行一步?”
绿莺没法,只能错开半步跟在他背面往正厅行去,心内很有些别扭,大户人家的端方她不是全懂,似这类,父辈屋里的妾室,跟儿孙辈伶仃待在一处,于理上,合么?
见了她,纯儿对她天真一笑,冯娴点点头,冯佟氏一个瞪眼。
绿莺嘴角抽了又抽,没想到这大少爷记性这么差,她进府第二日还给他敬茶了啊。
春巧是学过宅门教条的,闻言,一阵好笑,朝她无法道:“奴婢的好姨娘啊,你与大少爷又没待在一间屋子,又没大门紧闭,只是一同前去正厅,莫非还要造作地分两条路分头走?还是说,让大少爷先走,我们掐算上时候,估么他到了,我们再迈腿?再说了,大少爷发话,我们还能回绝?”
离近了一打量,他倒感觉这小妇人有些眼熟,貌似那里见过,攒着眉头回想道:“你是冯管家的儿媳妇?不对,你是宋嬷嬷的孙女罢?”
已入秋,梧桐落叶,风忽南忽北地吹,一阵香气从身后飘来。冯安深深一嗅,啊,这是体香还是熏香还是脂粉香,又甜又娇,直往骨头缝里钻,让他浑身酸麻,爽,苏爽!倍儿苏爽!
绿莺正想苦衷呢,要不是春巧在侧,这一下子吓得她差点没趴地上去。赶紧端住肚子,觉得是彼苍白日府里遭贼了呢,她细细一瞧,猛地一噎,这是阿谁不靠谱的大少爷?
身子本就又沉又难受,还要费经心神去客气周旋,她倒不筹算摆布逢源,可谨言慎行也是够让她累的了。今儿的发饰妆容,另有身上的行头,她全都选了又选,考虑再考虑,饰品古朴,穿着色浅花淡,端雅低调,既不会让冯元丢面儿,赴寿宴又不失礼,更是能让自个儿不那么惹人重视。
冯安不明白,将阿龅一脚踹到自个儿身前,手搭在他肩膀上,不消眼睛也能走路。
这小姨娘,走路温温吞吞,回话时低眉扎眼目不斜视,一看便是文雅有度、知书达理的内秀女子。
此时,侯府世人,除了慈爱的老夫人,在她眼中,全都如同牛鬼蛇神,而侯府就是要煎她的油锅,去就是被炸,这表情的确比上坟还沉重。
冯安痴痴立在原地,隔着树丛,微张着嘴,不错眼地将不远处的美艳小丫头瞧着,虽说有物挡着瞧不清腰身,但是以他的火眼金睛,这定是个个头不高、娇小小巧的小美人儿。嘿嘿,小爷我就奇怪小鸟依人的。
他倒也未说甚么,抢先立起家:“走罢,侯府今儿人多,我们就少添些费事,我让人备了顶宽轿,毓婷带着纯儿,跟你娘乘一顶罢。”
也没用多久,正厅近在面前。
她时而轻摇螓首,时而抿嘴莞尔,黑葡萄似的眸子眨呀眨的,倏忽眯成弯新月,倏忽瞠得滴溜圆,红艳艳的小嘴儿丰润润地嘟着,皮子俏白如羊奶,头发挽成随云髻,暴露一截嫩盈盈的脖颈,肩头圆润如包子,惹人抓握。
冯安早怔住了,瞠目结舌地望着映入视线的大肚皮,本觉得是个豆蔻韶华的花骨朵,如何是个要开瓢的大西瓜?这都快出产了罢,还来他家闲漫步啥啊!艳遇成了魇遇,绮梦破裂,他没好气道:“李氏?谁家的?来我家拜访我娘还是我爹啊?”
七月初六,又到了忠勇侯的寿辰。
冯安这才恍然大悟,那日确切是见过爹这个新纳的妾室,可这是爹的新宠,又是个肚子鼓溜的,他既然不能窥测,哪另故意机细瞧,只模恍惚糊记得是个饱满的主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