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淡风轻,绿莺单独乘着一条划子。船舷两旁有鲜嫩的莲花,她舒畅采摘着,那莲蓬里的小莲子这个酸阿谁甜,她吃得可欢。何如天公不作美,周遭遽然一下子暗了起来,紧接着便是电闪雷鸣。
冯元打着哈欠,伸了个懒腰,“暗里里就莫要唤大人了,甚么时候了?”
斯须,她收回击,攒眉叹了口气。
她痴痴地望着那张闭着眼仍不减冷肃的脸,轻抬素手,谨慎翼翼地触了下他的剑眉。见他未醒,便大着胆量顺着眉头往下摩挲。
“来人。”
日上三竿,绿莺展开眼,另有些心悸,竟做了那般骇人的恶梦。瞪了眼身边的男人,哼!就是这厮,涓滴没有怜香惜玉之心,身子跟堵墙似的一向折腾到鸡鸣,害的自个儿梦魇,忒可气!
冯元先是一愣,待细细思考一番后便明白她企图。他抿唇轻笑两声,指尖拨动悄悄一弹,那银票便轻飘飘落了地。
不知这冯大人会不会给她个名分,若真能得他眷顾,既能成全她作为女子的从一而终,又能离开刘家那苦海。
待来到他身前,她将那银票往他手里塞,羞红着脸低低求道:“奴婢不要这个,奴婢已是冯爷的人了,再不肯委身别人,求冯爷......”到底面皮薄,那未尽之语如何也说不出口。
她拾起桨用力儿往岸上划,乘风破浪,划子沉沉浮浮。正感受自个儿要掉下船,忽地海里竟窜出一条生猛大蛇,好生骇人。那蛇攀上船后便俯趴在她身上,张着血盆大口模样狰狞狂肆。
绿莺心弦一颤,暗淡的眼睛又敞亮起来,只觉胸内似朵朵花开般喜乐,顿时湿了眼眶,抬开端抖着唇道:“冯爷是......”
她望着那双渐行渐远的脚,正感到心灰时,已到门口的冯元却忽地停下,转过身来几步走到她跟前。
绿莺一向当他是少言寡语、冷肃呆板之人,没推测他竟会说出这般羞人的话。她面上发烫,讷讷地杵在那边无所适从。
冯元翻个身往中间一搂,竟扑了个空,展开眼一瞧,天光大亮。
“过来服侍爷换衣。”冯元也只调笑那一句,便又规复到肃脸,翻开被下了地,老神在在地伸着臂。
她吓得簌簌颤栗,如何挣都挣不脱,浑身被压的生疼。划子也一向晃闲逛悠,头也昏,身子也疼,莫非今儿要命丧于此?
二十两银票不是小钱,可这不是她想要的啊。瞧他已推开门,她赶紧拿起桌上银票追畴昔。
檀郎兀自睡得正香,她心中虽责怪他卤莽,可到底已是他的人了,模糊约约对他生了丝缠绵之情。
绿莺一窒,未瞧那银票一眼,只怔怔望着他,心内止不住地委曲。冯元不知她何意,也懒得去探听,便将银票放于桌上后回身往外走去。
绿莺瞧他眼含笑意,言辞行动间皆对她密切有加,便放了心,只静等他开口。
正呆呆捧着,不知所措时,只见那人瞟了眼银票,朝她鄙夷道:“得陇望蜀?不自量力的东西!”说罢,拂袖而去。
刘太太如此狠心绝情,她是不想再回刘家了。
那鼻坚而挺、那唇厉而抿、那脸薄而深、那发直而硬,她感受着掌下温热,想起昨夜恩爱,内心模糊泛甜。
她有些忐忑,他肯要她么?若爱好必是会罢。可他爱好她么?她忖了忖,羞答答地扯起帕子,她猜应是爱好的罢,不然又如何会闹了一夜。
“奴婢给冯大人存候。”排闼之人端着面盆,恰是绿莺。
“是,回冯爷话,已是巳时了。”
冯元生而颀长,她只得踮着弓足给他系着颈间盘扣。身子本就不适,斯须便觉身酸腿麻,额角也冒起了细汗。冯元瞧她面红体丰,虽不似普通女子弱不由风惹人怜,却别有一番鲜艳如花熏人醉的意境,便笑着在她腰上掐了掐。